而且……
唐翎芸遣走了齐衡之后,才走回屋子,推开窗户,看着窗户之下几滴鲜红的血迹:“顾煜,你别装了,鸡血和人血我还是能闻得出来的。”
之前她不揭穿,是出于最后的道义。
“堂堂北齐肃王,未来的齐帝,竟然困在后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顾煜……”唐翎芸双手放在窗棂之上,目光眺望高墙之外,清冷无比,“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你了。”
顾煜已经睁开了眼睛,也是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方才她在屋子外面和齐衡说的那些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只是自己心存侥幸,也许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呢。
“所以,我们当真是破镜难圆了?”
他其实不想追问的,但现在却不得不问了。
唐翎芸没有一点儿犹豫:“是。”
“是因为萧璟昭吗?”
“不是。”
“那是因为季柔嘉 ?”
“也不是。”
“那……”
“顾煜,”唐翎芸的确是不想再在这个泥沼里纠缠了,她转过身,看着已经自己坐起来的男人,她曾深爱了十年的男人,内心却无比平静。
“感情一旦出现裂缝,若是及时修补,还可以挽回,可是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裂缝了,和萧璟昭,和季柔嘉都没有关系,是我们,我们出了问题。
“我承认,我曾爱过你,可在北齐中宫,那些爱已经被消磨殆尽了。顾煜,我们就好好地当盟友吧,我曾承诺于你的,不会食言,我也希望你,能安守于心,为民,也要促成两国交好,避免生灵涂炭。”
言尽于此,唐翎芸没有耽搁,转身已经走出了房间。
顾煜怔忪了好半天才回神,他知道,他和唐翎芸之间,彻底完了。
不管他做什么,于她而言,便只是负累。
他顺势就躺下去,后背重重地砸在床褥上,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也是伤透了心,全然忘记了自己后背还有伤。
唐翎芸回到书房,动手研磨提笔,落下一封休书。
写完之后,却没有让人送走,只是将休书叠好放进抽屉里。
她现在和顾煜还有蛊虫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解不了蛊毒,一日都不能安生。
这几日被禁足在府上,正好有时间翻阅从帝师宫带出来的养蛊之术。
天下活物,均可为蛊。
不过想炼出心意相通的蛊虫,还得花费一定的心血。
清见看到她将养蛊的小册子都拿出来了,立刻就取了一只六角三足鼎:“殿下,用这个吧。”
唐翎芸第一次见这玩意儿,觉得新奇的很。
那鼎呈现出一股古朴且沧桑的味道,但也是不难看出,原本这鼎应该是黄金灿灿的。
她将鼎拿起来,把玩了下,问:“你这哪儿来的?”
“帝师宫顺出来的。”
“你还能从帝师宫顺到这东西?”深知墨兆阳德行的唐翎芸挑了下眉,“这玩意儿金贵不凡,想来墨兆阳宝贝的很,你从哪儿顺的?”
“趁着远盛不注意,就拿了。”
唐翎芸并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让清见先出去。
就墨兆阳那只老狐狸,除非是他故意的,否则谁都不能从他帝师宫带走一草一木。
他肯定是故意的。
她将鼎放在桌子上,打开检查了内部构造,又翻开养蛊之术的小册子,果然在第一页就有“阴虚鼎”的介绍。
原来这竟然是南疆上贡的宝贝,是饲养蛊虫必不可少的器皿。
她还从未认真地学习过养蛊之术,现在不过才翻看了两三页对于蛊虫的详细介绍后,脑子都快用不了了。
怪不得墨兆阳时长念叨她,说她小时候很抗拒养蛊。
这么多东西要塞进脑子里不抗拒才怪了。
在消化了小半本书之后,唐翎芸深吸了一口气,道阻且长啊。
“清见。”
她朝外面喊了一声,清见赶紧推门进来。
她吩咐道:“你去替我准备些东西,子时之前就要准备好。”
“好勒,殿下要什么?”
唐翎芸看了一眼小册子:“草附子、当归、连翘、芝麻、花椒、甘草、陈皮、芙蓉糕、珍珠糖、雪莲炖燕窝……”
她愣住了,有些不确定地多翻了一页小册子,诶?
清见听着吩咐停顿了,原本还在心里默念,她茫然地问:“殿下是饿了吗?”
“我怀疑是墨兆阳饿了。”
这后面的东西,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清见眨眨眼睛:“帝师在宫里,御医伺候着,不至于饿吧,倒是墨天翔可能要饿死了。”
“嗯?怎么说?”
“之前墨天翔不是被禁军押走了吗?墨家老爷子送了折子要见帝师一面 ,可被挡回来了,还收了一封不痛不痒的家书,老爷子不甘心,就去禁军的监狱外面守着,不吃不喝到现在。”
“那墨天翔还真是不走运。”
“可不是,自以为有老爷子撑腰,结果老爷子想用绝食来逼帝师,可帝师完全不吃这一套,墨家家训又是以孝为先,便是老爷子在牢房外面不吃不喝,他在牢房里也不能吃喝了。”
唐翎芸笑了笑:“正好,你去同晏将军再知会一声,到底他还得全了墨天翔的孝心,可万万不能给吃的喝的了。”
清见“诶”了一声:“奴婢先去找晏将军,然后再去给殿下采买这些,子时也还早。”
唐翎芸摆摆手:“去吧。”
看热闹,这家伙就从不落空。
清见前脚走,青甲军后脚就来。
因着青甲军内混了锦衣卫的眼线,所以很多事唐翎芸是没有安排他们去做的,也就只有上一世稍微熟悉霍亭北,她能交代一二。
“殿下,已经查到了,北齐的和亲队伍已经过了兖州,到了荆州地界。”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她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下。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
霍亭北算是比较聪明的:“殿下需要我们杀了此人吗?”
唐翎芸道:“和亲郡主若是无缘无故地死在南楚地界,北齐会有借口南下。”
就像顾煜,暂时也是不能死的。
她看向了桌子上的阴虚鼎,要在季柔嘉入城之前将蛊虫重新炼出来,到时候用蛊虫来控制,也比杀了她要好。
“你们安排两个人,暗中监视着,途中看着她与什么人接触。”
此前季柔嘉一来就缠上了萧璟叙,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的。
霍亭北才要应声离开,高泉就安排了小太监来。
小太监一来就跪在了地上:“殿下,出事了,北齐那位和亲郡主,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