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见过皇上，皇后，皇贵妃娘娘。”
江颜冲他们三个盈盈一福，轻轻柔柔地唤道。
“免礼。”宁瑾笑了一下，挥了挥袖子，示意让三月搀扶着她站好。
似乎想起了什么，宁瑾又问道：“颜儿前段时间身子欠佳，近日可有好些了？”
江颜的脸上扬起一抹感激的笑，点了点头，说道：“多亏了皇上的圣恩庇佑，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皇后也在一旁说道。
江颜轻轻颔首，思忖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过了片刻才问道：“不知道皇上和娘娘召我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话一落音，殿内瞬间陷入了寂静。
陈皇贵妃见状，轻笑了一声，径直走到了江颜面前来，伸手握着江颜的手，缓缓说道：“晗贵人近日确实消瘦了不少，可有吃好睡好？”
江颜抿了抿唇，正想要回答，却骤然看见皇贵妃微微张开口，无声无息地和她说着什么。
江颜一怔，细细看来，认真分辨着她在说什么。
无奈皇贵妃说得太快，她一时真的难以看清楚，皇贵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揽过江颜的肩膀，怜爱说道：
“妹妹真是天可怜见，本来身子骨就不好，还要遭受这些折磨。”
说完，她极其小声地附耳对江颜说道：“不管怎么样，都抵死不要认。”
江颜还没反应过来，陈皇贵妃就已经松开了她，转过身去，眉间还隐隐含着悲怜。
“妹妹什么时候和晗贵人这么好了？”皇后好奇，轻声问道。
“只有过短短一次交谈罢了，”陈皇贵妃敛眸笑着，温温说道，“只不过很奇怪呢，明明只短暂接触过，却感觉晗贵人真是个不错的可人儿，同她说话很舒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说完，她抬眼看向宁瑾，笑着问道：“皇上也有这种感觉，是吗？”
宁瑾回想了一下，倒觉得皇贵妃说得甚有道理，于是点头赞同。
“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晗贵人已经来了，那就应该赶紧把事儿办了才是。”皇后说着，目光转向了早就站在一旁等候的御医，催促道。
御医立刻会意，对江颜行了个礼，恭敬说道：“还请小主宽谅，站在铜镜前验明正身。”
江颜早就猜到那铜镜是做什么用的，现在一听，心里更是落实了。
然而即便如此，她脸上还要装作不懂，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让我验明正身？”
皇后听言，看了一眼身边的宁瑾，见他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便替他回答道：“晗贵人，昨日你可有遇见了俞淑妃？”
江颜一怔，眨了眨明眸，说道：“确有过，那是在御花园中不小心遇见了，怎么？淑妃娘娘的病与此有关吗？”
皇后叹了口气，神色间隐有惋惜，半晌才继续说道：“昨日御医诊断了，说不是身子上的病，而是遭了秽物的冲撞……而宫女说，昨日淑妃只遇见了你……”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我是那冲撞了淑妃娘娘的秽物？”江颜一脸不敢置信，瞪大明眸问道。
皇后猜到她会有这个反应，也没有怪她言语莽撞，只是宽慰道：“你先不要着急，本宫也不是怀疑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那便查吧。”江颜一脸大无畏，她光明磊落地走到铜镜面前，坚定说道，“若是这铜镜真能照出什么，我也没话好说了。”
江颜当然要这样。
她知道，自己不管愿意不愿意，这面镜子既然搬来了，皇后和宁瑾肯定是势在必行了。
既然横竖都是照，若是她畏畏缩缩，反而还会显得更可疑。
御医站在铜镜边上，看了一眼宁瑾，得到他的示意后，才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
一时间，等身高的铜镜暴露在众人面前，正好不偏不倚，将江颜的全身都纳入了镜子里。
江颜微微眯起明眸，眉尖淡然向上挑，仔细地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
片刻后，她的神情变了。
因为她发现，这面铜镜里的自己逐渐变得陌生，越看得久，素白色的身影就越发的模糊，然后在铜镜里扭曲，化成了一团黑雾。
怎么回事？
江颜顿时回过神，眉头越皱越紧，凝神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乍一看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眉间隐隐泛着黑色，然而越看得久，就越发变了。
最后都会变成那一团让人畏惧的黑雾。
江颜的背脊都发凉了，她丝毫不怀疑这面镜子的公正性，能够照出些门道，还让她看得清楚的，绝对不是什么掺假的东西。
但是江颜也十分确定，这团黑雾和《玄天鉴》有关，并不是御医口中的什么秽物。
《玄天鉴》什么时候这么凶狠了……
这一团黑雾充斥在她的体内，几乎快要把她给吞噬进去了，分明就是《玄天鉴》在吞噬着她的身体，将她一点一点地腐蚀。
想着，江颜骤然被低喊声拉回了思绪。
“啊！”
只见皇后突然站到她身边，细细看着铜镜里的江颜，又看了看江颜自己。
转而，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往后退，想要离江颜越远越好。
江颜看过去，只见宁瑾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甚至连陈皇贵妃也一副吃惊的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们看到了什么？
江颜咽了咽口水，说话都有些艰涩：“臣妾……”
“皇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你们都看到了吧！”御医骤然跪在地上，哭喊道，“晗贵人在铜镜里浑身透黑，就是她冲撞了淑妃娘娘，她是妖物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江颜皱起眉头斥道。
“铜镜都已经照出来了，你还不认？”皇后的神色严肃，厉声说道。
为了整个后宫的祥和，她甚至也做起了恶人，咬了咬牙，看向身边的宁瑾：“皇上，铜镜已经验明了，晗贵人确实是妖邪，你还要包庇她吗？你要为了她一个人，放弃整个后宫的安宁吗？！”
江颜摇头，为自己辩解道：“皇后娘娘，说不定事出有因……”
“什么事出有因！你不要再给自己找借口了，你就是个害人的妖物！”皇后有些慌了，她甚至不顾自己的端庄姿态，恶声恶气地对江颜说道。
“皇后娘娘。”陈皇贵妃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柔声安抚道，“皇后娘娘切勿动怒，听听晗贵人怎么说吧。”
“我这段时日身患重病，说不定这个铜镜只是照出了我身上的疾病也不一定，怎么就能证明我是实实在在的妖物呢？”江颜跪在地上，垂眸说道。
说着，她又看向宁瑾，明眸里蕴着坚定的光：“我是不是妖物，皇上不是最清楚吗？”
宁瑾这时候才从震惊里反应过来，他的神色也比江颜好不了多少，他愣愣地看着江颜，有些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
“朕……现在也不清楚了。”
说完，他往前迈了一小步，看向江颜的目光甚至比江颜自己都要茫然，他皱眉问道：“你怎么会是妖物呢？可你若不是，为什么铜镜照出来会是这个样子呢？你到底是什么……”
“皇上，不要再维护她了！”皇后皱眉说道。
说着，她转眼喊来了宫女太监，指着江颜说道：“快来人，帮我把这个妖女拖出去，先关进天牢里等候审问，一切到时再说。”
“皇后娘娘要三思啊！”
“皇上。”
江颜的声音和皇贵妃同时响起，不同的是，皇贵妃有些失了分寸，江颜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她缓缓抬眸，看向宁瑾：“还请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臣妾一个辩解的机会。”
宁瑾沉默，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江颜一眼，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你说吧。”
江颜咬了咬下唇，坚定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个镜子为何会照出这样的我，可是臣妾绝对不是什么妖邪之物。臣妾自幼生活在江府，从小和江贵人一起长大，若我是冲撞人的秽物，早该将我姐姐克死了。”
说着，她顿了顿，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有皇上，我俩初见那晚，正是在御花园里意外撞上，我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皇上怎么可能会相安无事？”
一字一句，在情在理，果然打动了宁瑾。
宁瑾皱了皱眉，深深回想着与江颜初次相见时的场面，果然如她所说，自己不仅没有事，反而那几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若是妖邪之物，为什么到如今才发作？又为什么只对俞淑妃发作？”江颜缓缓说着，“个中内情，还请皇上深思。”
话虽是这么说，也好歹动摇了宁瑾的心。
宁瑾本来就对烛夜的话深信不疑，刚才看到江颜在镜子里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相信烛夜的话的。
故而江颜说的这些种种，他细细想来，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你不要再用妖言迷惑皇上了！”不同于宁瑾，皇后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她冷冷看了江颜一眼，“早晚有一天，后宫全都要被你祸害个遍！”
说完，她不给宁瑾机会，直接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厉声说道：“把她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