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边还没头疼完,那边就来人了。
正是江颜在想事情,外面就突然传来小太监的一声通报,喊道:“洛贵嫔娘娘到!”
江颜的身子一颤,赶紧回过神来。
洛贵嫔的装扮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她那富态的脸蛋过了一个夏天好像瘦了一些,不过身上的行头一点都没变。
“哎呀,妹妹。”洛贵嫔笑得亲切,一进屋就握住了江颜的手。
江颜不自然地笑了笑,记得上次洛贵嫔来芷兰洲还是江雪儿初受封,她那一脸温柔的笑,江颜到现在都记忆深刻。
事情仿佛还在昨天,到如今就已经换人了。
洛贵嫔拉着她的手在里屋坐下,一口一个妹妹,亲热得仿似自家姐妹,她说道:“妹妹,我当日第一眼看见你,便觉得你是个讨喜伶俐的可人儿。”
江颜笑了笑:“贵嫔娘娘说笑了。”
她还是不习惯和洛贵嫔以姐妹相称,毕竟第一日洛贵嫔看见她时,轻轻蹙眉的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得真切。
洛贵嫔说着,目光四处打量着这内室的陈设,终究还是不满意地蹙起眉头:“这屋子甚是简陋,妹妹现在正得皇上盛宠,怎么不搬出这个小院儿呢?”
江颜淡笑一声,缓缓说道:“娘娘,臣妾虽然是新晋的才人,却没忘自己在皇上垂爱之前只是个奴才,我在这里住惯了,还是不要去别的地儿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再说了,崇华宫是娘娘的主位,娘娘素日里对我和姐姐都多有关照,我舍不得离开呢。”
这一番话,算是把洛贵嫔给哄高兴了,她笑着拍了拍江颜的手背,愉悦说道:“你呀,就是会说话。”
正说着,她抚掌示意让身边的宫女上前来,只见宫女会意,呈上来一个香囊。
洛贵嫔看着江颜,脸上含着温温柔柔的笑意,把这香囊给递到了江颜的手上:“香囊是我亲手做的,里面的香料都是上好的,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当送给妹妹做见面礼了。”
江颜结果香囊一看,只见这个香囊绣得精致小巧,针线上密密缝着彩蝶纷飞的图样,看上去鲜艳又漂亮,
江颜紧紧将香囊攥在手里,像是有多宝贝这个东西似的,连声对洛贵嫔道谢:“贵嫔娘娘真是有心了,还真香呢。”
洛贵嫔见她喜欢,欣慰地笑了:“喜欢就好。”
两人在里屋聊上了一会儿,洛贵嫔还说要请江颜去崇华宫的主殿用膳,被江颜用委婉之辞给推拒了。
江颜不肯去,洛贵嫔心中也自有计量,她面上笑得温温和和,也说不多做打扰,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
洛贵嫔走了以后,江颜才开始正式审视她送的这个香囊。
三月也凑近来看了看,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感叹着说道:“真是精致呢,要说这真是洛贵嫔的手艺,那她的绣工简直比当年莲姑的还要好。”
江颜的手指在香囊上轻轻摩挲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又拿起这个香囊闻了闻。
清幽浮动的香气顿时进了自己的鼻息,闻起来沁人心脾,并不让人反感,可但凡这种看起来越是无害的东西,越是能要人的命。
江颜不敢不谨慎,在江府的十几年里都是这样过来的,没道理在皇宫,受了皇上的一点点恩惠就放松警惕。
在这里,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三月。”江颜说着,把手里的香囊丢给她,说道,“你去御医院,私下里找一个稍微可信的御医,让他验一验这个香囊的香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姐你的意思是……”三月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这个香囊,“这个东西不正常?”
江颜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你我都不是懂香料的人,闻不出这里面的成分,但保险一点总是好的,若是没什么害处,也算放了心。”
三月自然是懂江颜意思的,她听后,赶紧接过香囊,马不停蹄地跑去御医院验去了。
三月离开以后,江颜坐在软榻上的姿势才彻底瘫了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越发的疲累了,就连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和人多说几句话,没多久也会觉得辛苦。
到底是怎么了?
江颜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御医来为她探脉的时候,也没有说她的身子有什么毛病,只说先天有些不足,身上寒气过重,需要好好调养。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可是为什么江颜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莫非是冬日快来了的缘故吗?
想到这里,江颜又忍不住想起了上次占卦之后的模样,那次她借口称被水呛到,若是再有下次,她该用什么借口?三月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又会伤心着急了……
想着想着,江颜就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渐渐天黑了,正是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三月到这时候还没回来吗?江颜有些疑惑,她正要起身到外面去看看,却正好撞上走进来的太监。
“奴才见过晗才人。”他垂首,给江颜行了一个礼。
江颜认得他,他是宁瑾身边的贴身太监,叫奉如海。
“公公这时候来,是皇上有什么事吗?”江颜问道。
奉如海笑得亲和,缓缓说道:“自然是好事,皇上请小主去一起用膳呢,想必之后应该会让小主侍寝,小主您准备准备?”
江颜虽然知道侍寝这事是奉如海自己猜的,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抿了抿唇,过了片刻才说道:“还请公公转告皇上,臣妾感染了风寒,最近身子有些不适,不方便侍寝。”
奉如海被江颜脱口而出的这段话给吓得不轻!
江颜的神态也不像是病重的样子,怎么还说自己染了风寒呢!这万一要是让皇上知道小主没病,这不就是欺君之罪吗!
这个晗才人胆子怎么这么大!难道她就不怕皇上怪责……
“奉公公?”
见奉如海没回她,江颜微微皱眉,问道。
奉如海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惶恐地说道:“使不得啊小主,这是欺君之罪,您不去,这不是为难奴才了吗……”
“没事的。”江颜笑了笑,正打算说话,突然听见院里传来动静,想来是三月从御医院回来了。
江颜不肯去,奉如海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她是主,他是仆。
而且江颜违的是皇命,他只是一个传话的中间人而已,想来皇上怎么都不会迁怒他……
奉如海想着,也不在再劝,只觉得这个新晋的小主心气儿挺高傲,皇上给的恩宠都不愿意争取,这倒是有点像当年的陈皇贵妃呢……
想罢,奉如海摇了摇头,给江颜行礼以后便去回话了。
江颜看着奉如海走了,心下也松了口气。倒不是她故意摆谱,实在是今天身子没那么舒适,没力气再去应付宁瑾了。
“小姐!”三月从院中走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香囊。
江颜笑着站在原地等她走过来,三月过来以后,还把香囊还给了江颜,认真说道:“我去御医院找了好几个御医,都说这个香囊里的香料是十分简单的香料,经常闻闻还能提神呢,并没有说对身子有什么损害。”
“是吗?”江颜皱了皱眉头,把手里的香囊翻来覆去看了看。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是啊,御医还说了,这个香囊就算是身怀有孕的人也能佩戴,根本不用担心的。”
三月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道:“所以,小姐不用太担心了,或许贵嫔娘娘真的只是想送个香包给你呢。”
江颜的目光停留在香囊五彩纷飞的蝴蝶上,情绪有些复杂,却没有再多想:“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小姐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心,就干脆别戴了吧。”三月说道,“反正是一个小小的香囊,你不戴也不会碍事的。”
江颜听罢,缓缓摇头,神情严肃:“今天洛贵嫔特意来这里给我送香囊,明显就是想让我重视,这个香囊是她专门给我送的礼物,若是不戴,反而会让她觉得我心高气傲,看不起她的东西。”
三月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香囊里还有这么多的曲折,顿时也没话说了。
江颜叹了口气,甩了甩袖子干脆不再去想:“既然她送过来了,我们又拿去御医院给验了,没什么毛病就戴两天吧,过阵子再把它给摘下来,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说着,三月也赞同地点头,扶着江颜进了屋:“小姐还没用晚膳吧?方才进来的那公公是谁呀?”
江颜轻描淡写地说道:“皇上跟前的贴身太监,奉如海。”
这一句可把三月给惊到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江颜,吃惊问道:“奉公公?他亲自来找你了?所为何事?”
“没什么,就是皇上那边请我去用晚膳,我记挂着你,便没去。”江颜眨着眼睛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
“什么?!”三月这下是真的吓得不轻,她怔怔看着江颜,“小姐,你这是违抗皇上的命令啊!你不怕……不怕皇上一会儿来问你的罪吗?!”
“那就来吧,反正我不是还有你这个挡箭牌呢?”江颜成心逗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