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潭师范大学。
于默回到学校已经是黄昏时分,今天是周末,没有课程安排,几个室友都宅在寝室打游戏。于默开门进屋,寝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几人甚至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看向于默。
沉默。
如果不是他们的游戏里还在发出声音,这时的寝室倒真算得上是落针可闻。于默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走向卫生间,随即把门反锁上。
几个室友都朝卫生间的方向看去,直到那门关上,而后一声清晰的锁舌弹响,几人面面相觑,各自眼神中都有疑惑,也有人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没有多余的交流,继续埋头打游戏,只是比之之前,现在因为于默的回来,几人的动静都收敛了许多,心里也不免少了几分兴味。
卫生间,没有开灯,于默把双手用力撑在洗手台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声掩盖住他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他像是发了疯一样,俯身拼命地往脸上扑水,扑了十多次后干脆将整张脸埋进洗手池,水龙头冲出的水直接淋到他的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抬头,大口喘息,头发和胸口已经湿透。
颗颗水珠从他的脸庞滑落,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目光也冰冷地可怕,死死盯住镜子里的自己,眸子里透出凶狠戾气,像是一头濒死的野兽!
逼仄的卫生间里光线昏沉,压抑得让人窒息,只有水龙头哗哗的水声,试图掩盖一切。
又过了许久,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朝着裤兜伸去。
整个动作带着些微迟疑,他迟疑着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圆形的小物件来,是个金属的小物件。
看到这个小物件的瞬间,他的身子明显一僵,脸上已经没了半分血色。
他把目光从那小物件上艰难的移开,一寸一寸的挪回到镜子上。
“你又跑出来了……”
在这片让人窒息的昏沉里,他的嘴唇止不住的发颤。声音沙哑,极度克制,克制着将双手紧握成拳,尤其是攥着那个小物件的左手,指关节崩得发白。
不知错觉与否,镜子里的人就像是在回应他一样,唇角缓缓勾起,冷冷一道戏谑弧度。
于默瞬间如遭雷击,瞳孔猛地放大,本能地就往后退去,紧接着一脚踩滑跌坐在地。跌倒后他仍不住地用力蹬着地面,拼命往后缩去,直至蜷缩进墙角里。
天色已经很沉了,这一方卫生间里仅有些微弱光线从窗口投射进来。
水龙头仍然开的最大,水早已经漫出洗手池,哗哗一片。
他紧紧蜷缩在墙角,双手用力环抱着膝盖,即使水已经漫湿了他的长裤,他也没有半分要起身的意思。他就这么蜷缩着,用力环抱着,微微发颤。
有人说过,有些根植于骨子里的阴影,一旦种下,就不会死了。
于默的身体里,就根种着这样一个阴影!
——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没有任何人知道!
也有人说过,其实我们每个人过着一种双重生活,既有对外界开放的光亮的一面,另外还有阴暗压抑的一面,而这一面只有自己知道,这种最深藏的两面性也是我们这一生的秘密。
于默的秘密不止于双面性,而是,双重人格!
他正切切实实的过着一种双重生活!
一种不为人知、也不能让任何人得知的
双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