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在纸上,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天色已晚了,飞燕安置好病人,便前来请萧冷月解疑。
“太子如今也算得宠,朝廷之上如日中天,可比你们那个三皇子南宫温玉强得多了,当他的太子妃,我也不吃亏呀。动什么手脚。”
“小姐不要再闹了,快告诉飞燕吧,”飞燕一手翻着中药账目,一手打着算盘,“不然飞燕算错了账,可就把小姐的钱赔光了。”
“这南宫温玉府上的都是什么人啊,娘亲救下了就要赔我的钱了,”见飞燕右手停下,萧冷月认输了,“好好好,我告诉你还不行么,你给我好好算账。”
飞燕点点头,手指继续在算盘上拨弄了。
“其实很简单,前面我写的都是真心话,不过不是我的真心话。”
“那是谁的呢?”
“这世上还有几个女人不开眼的。你觉得呢?”
“呵呵,原来小姐当时把自己当成萧依怜了。”
自从萧依怜用飞燕娘亲威胁她,而萧冷月给予宽恕还救了她娘亲之后,飞燕对于萧依怜,可谓是恨之入骨,再也没有称过其为小姐。
“其实那太子爷办事也算周全,只是虎头蛇尾,写到最后的时候,我没让他看。而且告诉他竹下不希望我嫁入东宫,警告他路上也不要打开来看。”
“虎头蛇尾……难道,小姐在落款之处……”
“不愧是跟着我的人。”
“哈哈,小姐真的是太机智了啊,”飞燕忍不住放下算盘,“以萧依怜落款,顺理成章,这件事情就跟小姐没有丝毫的关系了。那萧依怜知道此事,定当缠着太子,让太子无暇顾及小姐。最重要的,还救回了李管家。不让太子路上打开看,是为了护竹下安全,真是,一箭四雕啊。”
“算账。”萧冷月指向算盘。
“切,黑心老板。”
当然,在萧冷月还未曾出手的时候,飞燕已经逃跑了。
三皇子府。
“你说什么!”
翡翠杯子被南宫温玉猛得摔在红色的柱子上,瞬间四分五裂。
“冷月小姐答应和太子爷定下婚约了。”
前所未有的怒意从心中生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目前为止他们所要做的是造势,是让萧冷月走入大家的视线,还不需要对南宫焱下手,她这是要干什么,居然答应了这种事情!
“原因呢。”
弋绝从未见过他家公子如此失态,就算是冷静下来也是生人勿进的样子,此时的他虽然依然是蓝衣加身,却不再温如平顺的海洋,而时恰似了波涛汹涌的海啸来临之前时的恐怖宁静。
弋绝不敢疏忽,将南宫焱如何进入药房,从头到尾,所有细节无一落下地说了一遍。
“你说她最后和竹下说了句,速将李管家送到我府上?”
“是,声音特别小,明显是不想让太子听到。”
“这女人真是聪明到不可救药,”长舒一口气,南宫温玉拿起书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叫弋武去接竹下,千万护得李管家的周全。”
“是,只是……”
“说。”
弋绝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竹下完全可以以一敌百,弋武更是能敌千人之力,一个管家而已,用得着……”
又是一个极上等的翡翠杯子被南宫温玉扔下,只是这次不是扔到柱子上,而是弋绝的脚边。
“属下多嘴,属下这就去通知弋武。”
要知道,这弋武当初本事赤刹门的人,是赤凌君怕南宫温玉有危险,才将自己身边一等好手弋武派去保护南宫温玉。寥寥江湖,像弋武这样一人可敌千人大军的人,不敢说只有此一个,也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可是现在,南宫温玉将他派去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与三皇子府没有半点关系的老管家。
此举他是想告诉身边的所有人,萧冷月在三皇子府的位置,不可撼动。
太子府。
“太子爷要是没什么事情,竹下这就将李管家送回药房了。”
太子知道这竹下是南宫温玉的人,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心花怒放的太子就像是交配成功的动物一般,手舞足蹈,将那锦囊抛来抛去,玩得不亦乐乎。
“去吧去吧,对了,本宫和月儿的婚宴,你到时候可要记得告诉温玉呀。”
“竹下告退。”
一点好脸色没有,竹下搀扶着李管家,便离开了东宫。
他一直记得临走之时萧冷月跟他强调了一个“速”字,但搀扶着李管家怎能太快。没想到刚出了东宫门口,便看到了弋武的马车,竹下当真惊了一惊,然后便清醒了。
这是他家公子在炫耀呢。
而东宫大殿之内,旁边小厮和侍女见太子如此之高兴,都想上来讨个赏什么的,一个一个的哈着腰,围着太子爷转。
本就高兴,又众星捧月的,南宫焱更开心了。
“那个,那个谁,来,把这锦囊给本宫打开。可要小心点啊。”南宫焱招呼了一个侍女过来。
那侍女长得还算可以,听到太子爷的召唤她颠颠儿就跑过来了,满脸的幸福感,小心翼翼接过锦囊,其中她的手还被南宫焱拽了好一会儿才被松开。
侍女将锦囊上的带子解开,葱葱玉指伸进锦囊之中,又慢慢拿出来,然后双手奉上,见太子今日如此高兴,她想着自己一定能够得个什么赏赐,没准今日之后就能摆脱侍女的身份了呢。
“呈上来吧。别弄坏了啊。”
见那女人太慢,南宫焱也等不及那侍女的小碎步了,直接下座去拿萧冷月写的手书。他心里那个美呀,要知道这萧冷月本就长得好看,大殿之上羞辱了萧依怜,得了圣心,这些都不说,就说她那一手的本事,还有在安城的民心,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女人,南宫焱觉得自己真是太厉害了。
双手放于小小的四方块上,细细将宣纸打开,好像此时南宫焱手里的小方块并不是一张宣纸,而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娃娃,他手都不敢太重,怕伤了面前的这个“小娃娃”。
——太子焱性情稳重,玉树临风,儿时我便倾慕于他,今日有幸,在此昭告,他日定与他结为连理,国人为证。萧依怜。
一笔一划的三个字,萧依怜。
“什么鬼东西!萧冷月,你竟然敢耍我!”
那落款很小,但是特别清楚。南宫焱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那纸上的落款并不是萧冷月,而是萧依怜。
他暴怒,刹那间便将手中的手书撕了个撕碎,一把扔到了烛台之上。那燃烧的烛火与南宫焱心中的怒火相比,万分之一都不及。若是现在萧冷月在他的面前,他敢确定,就算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也可以将她就地正法!
怪不得最后萧冷月让他让开,怪不得萧冷月不让他在路上将锦囊打开,原本没想那么多,原本以为她还是多年前需要他照看的那个小妹妹。
今日看来,物是人非!亏得他还强调了两遍小心将锦囊打开,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是张这样的东西!亏他,亏他还一路小心保护,回来还抱着这样一个锦囊玩得那么开心!
“太子爷……”那刚刚打开锦囊的侍女轻声叫道,以为自己还能得来什么恩惠。
“拖出去杖毙。”
“太子爷饶命,太子爷饶命啊,浣菊不敢了,浣菊再也不敢了,请太子爷饶过浣菊这一次吧……太子爷还记不记得,您说过喜欢浣菊的啊……”
一条人命在他眼里,连踩过的草芥都不如。纵使那侍女如何求饶,南宫焱只是多说了一句,打狠点。
不管这女子是为了钱,为了地位,还是为了情?如今,几刻钟后,她恐怕身上就便是血迹,面色苍白而亡。
他生气了,这一次,比当初在将军府被她休掉的那一次,还要生气。
“来人,快马加鞭追回那个老管家,”已近夕阳,他知道这个管家应该是追不回了,“派人,请萧康毅明日来东宫作客。”
“遵命。”那人颤颤悠悠地回答。
“若是追不回,就杀了那个管家。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你们连死要见尸都做不到,就不必来见我了,自己了断吧。另外,去找几个漂亮的女人明日伺候萧大公子。”
“是,太子爷……”那人的声音这一次更加颤抖。
吩咐过下人之后,南宫焱将那烧了萧冷月手书的烛台一掌拍在了地上,就算是烧过她手书的烛台,如今看上去也格外碍眼。
回想以前,冷月何曾如此过。自从那日从将军府回来,她脱离将军府,大殿之上毫不留情,事后又如此戏弄他。以前,只是想温柔地夺回这个女人。
可是现在,他是偏要抢到这个女人了,哪怕是死的,都可以。
都说残阳,是最像鲜血的,殷红色最为恐怖。正如有些人看火烧云很美,独特而弥散的颜色看起来有种被拥有的感觉。而另外的那些人,看起这残阳火云的时候,慢慢的一颗心恐怕都是恐惧了。
因为那代表了他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