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畅悦耳的琴声在教室里流动,突然宁静被粗鲁的砸门声破坏。
匀称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停在黑白琴键上,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压住被人破坏气氛的不快。
砰砰砰——
砸门声还在继续,似乎她不开门,对方就不肯罢休。
知道这里的人不多,会是什么人?
林泽来就算再冲动也不会使把门锤坏的力度敲门,顾西延无事从来不找她。
她带着一丝不耐烦打开门,看到靠在门边的人时,愣了下,错愕中带着不解。
“你来这干嘛?”
靠在门口的人晃晃荡荡的抬起脑袋,素来冷冰冰一张脸,难得的勾起一抹笑容。
“我想你了!”
沈安宁闻到浓郁的酒气,敢情是喝醉了,发酒疯来了。
“脑子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
对方竟然不生气,还乖乖回答。
“没问题说这么恶心的话,你搞搞清楚,我不是林筱曼!”
“我知道,你是安宁。”
“那你有病啊,说想我,酒把你脑子糊了吗?”
“安宁,你为什么从来不给我句好话,我没有醉,我很清醒。”
沈安宁伸出两根手指问:“这是什么?”
来人冰凉的眸子蒙上一层懵懂醉意,死死盯着她竖起来的两根手指,一把抓住,一脸严肃的证明:“二!”
“傻子,这是手。”
沈安宁无语的抽回她的手指,醉鬼从来不会说自己醉了,就像穷鬼永远不承认自己穷一样。
来人撇撇嘴,无辜的看着她,素来没什么波澜的眼眸迷醉的时候,透着几分赤子的无辜。
“你找我干嘛?”
“我想你了。”
“想我什么时候死吗?”
“安宁,你别胡说,我最不希望你死。”
沈安宁吃吃冷笑,真是难得,她从来没听过唐易言说过一句软化。
以前的情话都是她一句一句逼出来的,现在竟然学会主动了。
“你要没什么事,下去,找辆出租车,回家,别在我这发酒疯。”
现在听到唐易言的情话,她心中再无半分波澜,她确信,自己对唐易言这人,早就消磨了所有的感情,唯有复杂的滋味,难以表述。
唐易言缓缓的蹲在地上,抱紧双臂,下巴撑着手臂,不肯走,还一副自闭的姿态。
她不知道唐易言发什么疯,她也不想知道。既然他要在门口蹲着,她也不阻止。
她打算继续练琴,无视酒鬼,转身时,右腿被人勾住。
沈安宁吓得差点抬脚踹人:“你干嘛!”
“我看到视频了。”
沈安宁突然懂,他为什么发酒疯了。
“哦,跟你老婆吵架,委屈了,就来你前妻着求安慰,你当我是什么?”
沈安宁毫无感情的质问道。
“安宁,如果没有任辉这个人,我们两个的路是不是能走的更顺畅,就不会离婚?”
沈安宁好像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呵呵冷笑两声,在他面前缓缓蹲下。
“唐易言,你的骄傲和自尊呢,怎么喝个酒就把它丢的干干净净,你这样子,很落魄,很卑微,知道吗?”
唐易言迷蒙着眼眸,似乎没听到沈安宁的讽刺,继续说:“我觉得一定是,都是任辉的错,要不是他,我们不至于离婚。”
“任辉,不过是我们感情中最短暂的一个矛盾,你什么时候,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了?”
“我不想看到你和林泽来在一起,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沈安宁突然闪过一抹玩味的笑:“那你觉得我应该和谁在一起?”
“当然是我,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那你老婆呢,林筱曼怎么办?”
“我要跟她离婚!”
“为什么?她哪里对不起你了?”
“她袖手旁观,手段肮脏,思想龌龊!”
沈安宁眼中的笑慢慢变冷,最后面无表情的说。
“你又好的到哪里去?你有事从来不说,总是冷暴力面对一切,你心理有刺,你自认为包容的宽恕着,忍耐着,以为这就是爱,是深爱,你用这份自以为是的深爱自我感动。”
“虚假的自我感动,只会扭曲你的感情,你觉得自己付出良多,觉得我对不起你,你有没有为你为我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好好的说一句?”
“任辉有他的罪,你也有你的错,别把什么罪名都摁在他头上,就算没有任辉,以你我的性格,也走不长远。”
“况且……你不要忘了,我们离婚,跟这些都没有关系!”
“唐易言,我不爱你了,你也不要纠结以前的事情,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唐易言呆呆的听着,眼中泛起淡淡的泪光。
“可我……还爱你啊,我一直爱着你,我有什么办法!”
沈安宁震惊的看着他,好像听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般。
“哈哈……你说什么?你说你爱我?这是我听过最好笑最好笑的笑话。”
沈安宁不想再跟酒鬼纠缠,站起身,不再理会他。
唐易言也急忙爬起来,赌天发誓道:“我说的是真的。”
“可是我呢,从未感受过你的爱,更不知道你说的爱到底在什么地方,在你冷漠的态度,恶毒的语言,还是沉默的冷暴力中?”
唐易言慌张解释:“那是因为我心里不舒服,任辉,还有跟你四手联弹的那个人,你总是跟别人传绯闻,却从来没跟我解释过。”
沈安宁恍然大悟,轻笑着点头:“原来如此,你觉得自己委屈,我跟别人亲密有加,我跟别人有染,可是你还是跟我结婚,你很伟大,又很委屈,自己难受,也想要我难受,是吗?”
“你可真伟大啊,看着我脚踏两只船,还跟我结婚,你憋屈又不信任我,把我猜想成你心目中的样子,人品低劣,丑陋不堪,你一方面厌恶我的人品,一方面又放不下我,所以总是自相矛盾,无辜发怒。”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委屈你了,唐易言,委屈你跟我同床异梦两年时间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说了,也别解释,越解释只会让我越恶心,滚吧。”
“安宁……”
沈安宁想到自己惨烈的婚姻,想到唐易言一直就是这么看她的,心中难过又恶心,他把自己伪装成可怜又无辜的退让者,却从未反省过自己的问题,婚姻的主角是丈夫和妻子,与旁人没有多大关系。
她压抑着愤怒,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教室,砰的关上门,焦躁不安的转来转去,胸口的郁气凝结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