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立结婚的五年里，我见过太多太多萦绕在他身边的姹紫嫣红了。
他似乎对让我吃醋这件事乐此不疲。
可是我也会累。
在他豪掷千金地为那个小明星举办游艇生日宴会时，我提出了离婚。
他哭着和我解释，说他真的没有变心。
我挥挥手。
「我不想陪你玩了。」
1
秦立，我的竹马，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结婚五年来，我见过太多萦绕在他身边的姹紫嫣红了。
每每见他搂着女人在外面游戏人生，我都由不得感叹，秦立不愧是个终极颜狗。
每个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都美得惊心动魄。
这次也一样。
我瞧着助理给我递上的娱乐头条，头痛之余也不禁感叹他又找到了个美人。
「兰总，这……」助理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她便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看着报纸上「秦总一掷千金举办游艇生日宴，只为博红颜一笑」那行血红的大字，我突然觉得它是滚烫的。
不然怎么会把我刺得眼睛发烫呢？
2
托小秦总的福，我的工作效率被严重拖慢。
加完班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了。
家里没人，我也乐得清静。
灯也没打开，便就着衣服躺到沙发上。
这是市中心最昂贵的小区之一，买房的时候我还特地挑了最高的楼层，只为了月明星稀时，能触及那一点遥不可及的星光。
可惜有人偏偏不要我如愿。
灯一下被打开，我被白炽灯的强光刺得猛然闭上了眼睛。
等我恢复好坐起来，却刚好与一双眼睛对上视线。
「啊！」她尖叫了一声，把靠着她身上的男人吵得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吵什么？」秦立一把推开女人，却差点没站稳，堪堪稳住身体后便看到我一脸不悦地坐在沙发上。
他心虚地望了我一眼，发现我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又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你老公在外面应酬，你就在家里睡大觉吗？」
我的头隐隐作痛。
「秦立，你是不是在外面应酬，我不在乎。但是我今天加班到刚刚才回到家，我很累，需要休息。」
看到两人还没来得及脱下的鞋，以及那几串明晃晃地印在我新换的纯白地毯的灰色鞋印，我的脾气再也压不住了。
「更何况，我警告过你，别把你外面的莺莺燕燕带到这间房子，你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是吧？」
秦立恼怒道：「我不让她带我回来，那你是打算让我露宿街头吗？」
「这间房子怎么了，要是小爷我乐意，送给姗姗都可以！」
话毕，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闭上嘴。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悲伤。
不然秦立怎么会像是被吓到一般，踌躇着想要上前触碰我。
「秦总大气，一套房子想送就送。」
我低下头，逼迫自己整理好上头的情绪，随后恢复成平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对秦立说。
「那麻烦秦总让下面的人找个时间去办理下过户手续，毕竟这还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不这么做，你送不了。」
我拿起包径直穿过他们，侧身避开秦立想要抓住我的手，穿上鞋，关上门之前还好心地留给秦立最后一句话。
「我讨厌印着我名字的东西沾上垃圾。」
3
头痛得厉害，我打了个电话找人来接我。
二十分钟后，我坐在楼下那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看着来人骂骂咧咧地推开门。
「兰秋，你大晚上不睡觉玩什么离家出走啊？」
直到上车了，兰林还在不停地抱怨。
「哥，我可以睡一下吗？」我打断他。
见我神情萎靡，兰林便闭口不言了，还将本来响得震天动地的音响关掉。
我闭上眼睛，大脑一时混乱，一时清明。
我和秦立虽然从小便认识，但离青梅竹马这个关系还差得远了。
他是我的邻居，在我每天对着各种才艺课头晕目眩时，他最喜欢在他家庭院里呼朋唤友当个「小山大王」。
我不喜欢他，因为他和那群男生的尖叫，总是会吵到我偷偷喂养的小猫睡觉。
我们的交集甚少，直到我们上了同一个高中，成为同班同学。
秦立的成绩太差了，同时还把他的「山大王」做派带进了班里，把整个班级弄得乌烟瘴气的。
偏偏他又是秦家的独子，学校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事情转机发生在高二那年，秦先生带回来了一个私生子，一个成绩优秀、谦逊有礼的儿子。
秦夫人对这一变故如临大敌，开始耳提面命地逼着自己儿子好好读书。
而秦立也有了危机感，想着护住家产。
可惜，他不是个会读书的。
更可惜的是，她妈妈知道我这个和他同班的邻居，成绩很好。
面对秦夫人提出的项目合作报酬和父母的暗示，我只能点头。
4
秦立不仅不会读书，还会妨碍我读书。
老师让他做了我的同桌，而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我学习时闹我。
「你不是有个亲哥在吗？干嘛还要那么努力？」
「那你现在不是有个弟弟在吗？干嘛还要来求我教你读书？」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敬。
他被我一句话噎住，随后不管讲台上脸色铁青的老师，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
第二天，他又若无其事地和我打招呼，一张小纸条被他轻轻地推过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说话的。」
我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但还是悄悄把那张纸条收了起来。
从那天过后，我们的关系开始微妙地平衡起来了。
他不再胡闹，逼着自己认真读书，高考竟也考到将近一本的水平。
成绩公布那天，他跑到我家楼下，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兰秋！做我女朋友吧！」
我充耳不闻，耳尖却染上红晕。
5
在少年真挚热烈的追求下，我沦陷了。
我们上的大学并不在同一个城市，两百多公里的距离，也难以浇灭秦立的热情。
他几乎每周都会来我的城市见我，然后让我带着出去玩，肆意地在这座城市留下各种痕迹。
秦立总是抱着我说，他最喜欢我和他在一起后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不像高中的时候老气横秋的。
而我总是装作生气，狠掐他的脸颊，逼得他连声求饶。
大学四年，我们亲密无间。
虽说会出现一些磕磕绊绊，但一路还是顺风顺水地度过了我们的恋爱时期。
在毕业后的一天，秦立向我求了婚。
那是在我23岁那年，他早早地提出要给我准备生日宴会。
待到我生日当天，秦立蒙住我的双眼，带着我走下车，一步又一步地踩过木板，最后踏上一处摇摇晃晃的地方。
「紧张吗？」秦立故作轻松地问我，实际上捂着我眼睛的手心早已出汗。
「不紧张。」我轻笑道。
「坏孩子。」他靠在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我都快紧张死了。」
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满不在乎地想着，同时心里那颗期待的种子，隐隐发芽。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在他放开手，我睁眼看到目前一幕时，我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
我站在游艇上，眼前玫瑰遍地，一切都是按照我之前同他说过最喜欢的风格布置。而我的家人，他的家人，各自的好友便站在我们面前，每个人手里都执着一个纯白的爱心气球，每个人都对我投来了祝福的目光。
我被这美好的一切包裹着，不知所措。
身旁的秦立突然对我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枚钻石戒指，眼里满是爱意。
「我爱你，兰秋。」
「嫁给我。」
6
「兰秋，醒醒！」
耳旁传来一阵呼喊，扰得我不由得皱眉。
强撑着睁开双眼，隐约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哥哥轻轻地抚上我的额头，无奈叹了口气。
「哥？」我的声音沙哑得有点吓人。
「我带你去医院吧？还是你想在家休息？」
我摇了摇头，犹豫片刻才答道。「带我回家吧。」
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能妥协。
我又陷入了沉睡，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是哥哥的一句呢喃。
「你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啊，明明是一起走过的人，怎么两人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7
我发了高烧，一连几天都在昏睡，中途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
可怜我那个平日最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哥哥怕我嘎在家里，只能没日没夜地照顾我。
待第四天我彻底恢复精神，哥哥眼瞧着比之前憔悴了许多，肉眼可见的瘦了。
他嚷着要护工费，我被他吵得直翻白眼，余光却不自觉投向手机屏幕。
这四天消息不断，可其中似乎并没有那个熟悉的名字。
见我望向手机的样子，哥哥也不说话，沉默地搅拌着碗里的麦片。
半晌他开口：「秋秋，你和秦立……」
「哥。」我打断他，「如果我离婚，你会祝福我吗？」
兰林表情呆愣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舀起麦片。
「随便，你爱干嘛干嘛。」
长时间没人住，加上四天没收拾过的屋子，总是显得格外凌乱的。
我决定眼不见为净，叫了熟悉的家政后便收拾好去秦氏了。
消失四天，即使兰林已经替我告知了助理Luna，但是一些需要我亲自点头答应的事情还是不负众望地堆积如山。
小助理在微信上狂轰滥炸，让我觉得自己再不回去她都打算和那些不安好心的股东一起跳楼了。
一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见坐在办公椅上正抱着许珊调笑的秦立，我刚刚才痊愈的头痛又回来了。
看了眼苦大仇深的Luna，我坚信她想带走的人里，绝对有眼前这两位。
「如果秦总要回这间办公室办公，那我就不打扰了。Luna，帮我安排个新的办公室。」
我扭头就要走。
身后响起办公椅滑动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惊呼，秦立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兰秋，你闹够了没有？」
「我不就说错话而已，你用得着玩失踪吗？」
手臂突然被扯住，我猛地被撑住差点没站稳。
秦立很生气，手上的力气也不小，我痛得眉毛紧皱。
「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你用得着小题大做吗？」
「那天要不是她带我回去，我躺在外面睡大街都没人管？我还难受着呢，你就给我甩脸色，还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有想过我会不会担心吗？」
一声声质问涌入我的脑子，面前是秦立愤怒的，咄咄逼人的模样，我头痛欲裂。恍惚中，那张暴怒的脸，慢慢和求婚那天深情款款的脸庞在我眼中不停地交替出现。
最终，23岁的秦立消失，只有眼前这个27岁的秦立。
那阵萦绕在我脑子里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我冷静无比地开口：「我没闹，秦立。」
「我讨厌脏东西，更讨厌被人弄脏我的东西。」
「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