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长公主互换身体后,她每天都想弄死我。
我原是大郢长公主燕梓沫宫里的一位洒扫宫女,却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和杀我姐姐的凶手燕梓沫互换了身体。
从此,我们互观了彼此埋藏在灵魂深处的秘密。
然后狠狠捏住了对方的死门。
1
后悔药是个好东西,可惜我没有。
所以,即便我现在悔青了肠子,也于事无补……
我叫秋彤,经过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努力,我终于成为了大郢第一宫——含梓宫中的一名洒扫宫女,当然我的真实身份不止如此。
但在我成为洒扫宫女的第三日,也就是昨天,我一跃成了含梓宫的主子,大郢长公主燕梓沫。
而燕梓沫则成了我。
简单说,我和她灵魂互换了。
起因是……
我在雷雨夜关窗户的时候遭雷劈了。
至于她是不是也跟我一样遭了雷劈,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醒来时,正躺在金丝楠木的雕花大软床上,含梓宫的总领宫女拂霜守在我的床头。
见我醒,开口便道:“公主,你可算醒了……”
公主?拂霜?
“公主你怎么了?”拂霜担忧地问。
此刻保命要紧,我忙压下纷乱的心,弱声道:“头疼,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睡会儿。”
“那奴婢先告退,公主若有事,摇铃便可。”
拂霜三步一回头,满脸都是担忧。
不愧是燕梓沫跟前的大宫女,首席狗腿子。
眼看着拂霜关上了殿门。
我心中的激动再也压抑不住,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一觉醒来我会成为燕梓沫?
等等,不对!
为什么胸这么平?为什么两腿之间还有第三条腿?
燕梓沫你不是公主吗?
天爷!确定这样的秘辛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惊魂未定之下,我摇响了床头的银铃。
拂霜疾步前来,“公主。”
“你去帮我寻一个名叫秋彤的三等洒扫宫女,我有些话要问她。”
我说完,拂霜面露迟疑。
“快去吧。”
拂霜不明所以地匆匆去找“我”。
我现在只想知道,现在我成了燕梓沫,那么燕梓沫呢?
还有就是现在在我身体里的又是谁?
不消片刻,拂霜带着穿戴有些邋遢的我走进来。
“守好门,别让人进来。”我对拂霜道。
毕竟接下来要说的事非同小可,让燕梓沫的心腹大丫鬟去守门,再稳妥不过。
“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些忐忑地问。
哪知站在我面前的“我”,眉眼一挑,说不出的娇纵:“你希望我叫什么?”
“你可知我是谁?”我故作恼怒,将上位者的气势拿了个十成十。
没想到她只微微一愣,淡笑:“那你可知我是谁?”
“你放肆!”我恼怒。
她亦丝毫不怯,“怎么?你要杀我吗?”
我:“……”
不得不说,这厮现在显然是在有恃无恐。
她似乎吃定了我不会杀她。
所以,她这份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生气!
我现在再怎么说也是公主好吗?
“我不能杀你吗?”我中气十足。
她冷笑一声,胸有成竹:“你舍得吗?李、秋、彤。”
我佯装听不懂,“我为什么舍不得?你凭什么让我舍不得?”
“好啊,那你下令啊,杀了我,死得还不一定是谁呢。”她不慌不忙地说道。
是啊,她说得对,杀她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万一是我怎么办?
我向来惜命得很,这种冒生命风险的事,我必然不能干……
“李秋彤,你若不想死,就给我好好当这个长公主,少动歪心思。”
面前之人突然俯身上前,贴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
“我是燕梓沫,拂霜你最好别信。”她说。
这一刹那,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竟然真的和燕梓沫互换了身体!
这到底怎么回事?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我沮丧道。
她冷笑,“到我身体里还委屈你了?不知好歹。”
“也是,我现在可是公主,身份确实比你金贵,要不咱就这样过下去算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欣然地说道。
“想得美!从今天起,将我提拔为你的梳头宫女,否则我回去就自戕。”
在燕梓沫版李秋彤的威胁下,我当即将她提为一等梳头宫女。
我本以为她待在我身边是为了时刻盯着我,后来我才发现,是我天真了。
这个狗东西,她每天都想弄死我——她想看看把我弄死了她能不能换回来。
不愧是我大郢第一悍妇!
可她难道就没想过,我可以以其之道还其身吗?
显然,她是想过的,所以她总是喜欢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拿利器比划自己。
可她忘了,现在我可是她的主子。
是以,我一直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派人夜以继日盯着她。
可这女人天生反骨,像极了我六岁那年养死的小强。
就如眼下。
小太监摆好脚蹬,恭恭顺顺迎我上轿撵。
她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大喇喇立在一旁,咬牙切齿望着我。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含梓宫总管太监德子的拂尘狠狠扫过她的脸。
她横眉冷竖,怒视着德子。
德子好歹是含梓宫的大太监,哪由得她这般放肆,于是一怒之下喊了他的小跟班。
“来人,给我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眼看着燕梓沫版的李秋彤要被带下去教规矩了,我何以不慌!
毕竟那肉身是我的啊。
那女人要是一个故意送了人头,我还指望什么?
不对,这个女人现在就是故意的!
瞧她那嘴角奸计得逞的笑意,是怎么掩都掩不住啊。
这个死鬼!
我哪能让她称心如意。
“放开她。”我沉着声,威严派头十足。
我话音未落。
两个小太监就停下了脚步。
松开了左右夹行的燕梓沫版李秋彤。
她抬眸看着我,目光中满是轻蔑:“你怕了?”
我怕个鬼!
我忍不住一个白眼:“我只是不想如你的意。”
“这个小宫女性子活泼,奸诈狡猾,深得我心,给我好好照看。”我嘱咐拂尘。
拂尘身为含梓宫掌事宫女,又是燕梓沫的心腹,办事牢靠,让她照看燕梓沫版的李秋彤,再合适不过。
在众人一脸难以置信的错愕里,我继续道:“这小宫女胆子小,怕是方才吓得不轻,上来吧,本宫载你一程。”
此话一落,众人皆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望着我。
德子还专门看了太阳落下的方位。
毕竟,长公主素来性子乖张,飞扬跋扈,心狠手辣……
唯独不会纯善体贴,更不会怜惜一个对她不敬的小宫女。
于是,在众人艳羡的注目下,燕梓沫版的李秋彤也踏上了公主轿辇。
她一言不发,冷冷地横了我一眼,愣是从我那张原本勉强只能算是清秀的脸上看出了高贵冷艳。
她施施然踏上轿辇,一屁股将我挤到角落里。
旁边的小太监立马横眉冷竖,张口就要责骂,却被我一记眼刀杀了回去。
“秋彤这样娇蛮的样子还挺好看的,你们对她不可不敬。”
话音方落,我就听到坐在我身边的人磨后槽牙的声音。
她又不高兴了?
但现在我懒得管他。
身为公主,两腿之间长了第三条腿,你还有理了?
动不动就耍性子,看给你惯的!
一路上,鸾辇的低气压能冻死人,她缓缓活动着手腕,上面的握痕红的触目惊心。
我偏居一隅,坐得目不斜视。
他忽而转向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也回敬了一个。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跟他杠下去。
我得换个策略,以保我长期安宁无虞。
就这样,鸾轿一路安安稳稳回到含梓宫,等回了房间,我就将“李秋彤”留下。
室中只有我们两个人。
“说吧,什么事?”
他慢条斯理地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吹了一下,小酌一口。
我灵光一闪,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含热泪,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就开始哭嚎:“殿下,都怪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冲撞了你,殿下人美心善,大慈大悲,定然是不会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计较。”
“……”
“起来!”
茶杯隐约发出了一声咔嚓细响,他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眼神更是恨不得活剐了我。
“……我……我腿软……”
“那就跪着。”
“哎。”我卷起衣袖,揩了一把鼻涕。
他:“……”
最终还是他看不得我这般糟蹋他的脸,嫌弃地抽出来一张丝帕。
动作简单粗暴,给我搓干净脸,还扒了我刚才擦鼻涕的外衫扔到一边。
他抬手抱我,看模样似乎是要将我扔到榻上去。
毕竟他舍不得自己的身体受罪。
“噗嗤!”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笑的,我也真没看到他脸红脖子粗的艰难模样。
他黑着一张脸嫌弃:“你好重!这几天你到底胡吃海喝了多少?”
我无辜:“没有啊,就一日三餐外加小点心而已。”
他将我一把丢到榻上,喘着粗气道:“今天开始,你给我过午不食。”
我气:“凭什么?是你这身体太爱长肉,关我什么事。”
他站在榻前睥睨着我:“午后你吃一口,我就在脸上划一道,你尽管吃。”
又被威胁了!
“燕梓沫,你有本事别威胁我!”
“我就威胁你,怎的?”
我:“……”
“还有……”他欲言又止,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透一般。
“什么?”我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领。
他冷声一笑,“如今你知道了本宫这么大一个秘密,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
啊,秘密!
我下意识地朝下身摸去。
“住手!”他一声高喝。
我忙停下手,干笑两声,“我我我……”
他盯了我须臾,就在我好奇他什么时候眼酸的时候才慢悠悠道:“还没想好台词吗?”
我:“……”
想什么台词,你有本事就处置我!
“如今你既然顶着我的皮囊行走,就给我好好做这个长公主,你若敢行差踏错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呵!又是威胁!
“我说你除了威胁能好好说句人话不?现在的公主是我还是你?”我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他终于闭上了嘴。
“还有事吗?”我问。
他答:“明日司徒连云回朝,宫宴上你多加小心。”
我:“为何?”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满眼都是朽木不可雕地望着我。
这难道也怪我?
司徒连云,大郢战神。
刚打完胜仗班师凯旋,明日宫宴是为他接风洗尘的庆功宴。
莫非……
“你得罪过司徒连云?”我问。
他却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我:“……”
有这样留悬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