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李康去医院复查，我给他打扫房间，在一本杂志里发现了一张检查单，李康跟另一个人有很高的适配度。
那人的名字叫田美新。
我跟医院的朋友询问，得知田美新得了肾衰竭正在等肾源。
朋友说田美新已经找到了肾源。
我想我知道她的肾源在哪里了。
1.
李康面色苍白地望着我：“文瑶，我拿到了体检报告！”
看到他的脸色，我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过来紧紧抱着我：“文瑶，你爱不爱我？”
“当然爱啊，我们不是决定要结婚的吗？”我被李康的语气吓到了：“怎么了？怎么患得患失的？”
“我的体检报告检查出了不好的结果。”李康的声音带上了哭音：“肾衰竭，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听了这话，顿时吓得手脚冰凉：“怎么会这样呢？”
李康可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啊，当时我对他一见钟情，就是因为看到他打篮球的飒爽身姿。
我无法想象，阳光健康的李康，会像是一朵枯萎的花一样，逐渐苍白枯萎。我只能慌乱地拭去眼泪，去安慰他：“你不要担心，现在医学很先进的，什么病都能治愈的，说不定……”
“你是不是不爱我？”李康红着眼睛推开我：“你不懂什么叫衰竭吗？衰竭就是不工作了。”
“你别担心好吗？衰竭不是绝症，是有希望的，我知道，可以做透析，可以做肾移植。”他脸色惨白，强忍怒气，又委屈又愤怒的样子，叫我的心揪了起来：“我们去问医生，问问怎么办。但凡有一点儿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
在我的安抚之下，李康慢慢的镇定下来了：“好，下次复查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医院，或许是我太紧张，听错了！”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误诊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我更心疼李康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李康感动得眼眶含泪：“文瑶，你真好，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是的，我爱他。
这是我第一次恋爱。
我投入了百分百的用心。
听说肾脏不好的人，都要少油少盐。我决定亲自做饭给他吃，为了方便照顾他，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一天三顿饭给他做养肾的饭菜。
李康吃着我用心给他做的饭，他深情地望着我：“文瑶，你对我真好！”
“不用光在嘴上感谢我，医生有没有说，你的情况怎么治疗？”我看着他吃饭，生病之后，他的饭量都不好了，人也越来越消瘦。
“医生说用保守的治疗方法，先试试，看效果再说，不过他说我的情况有点严重，可能保守治疗的效果不会太好！”李康在我的注视下，吃完了碗里的饭，他一脸的纠结，还有些叫我心疼的颓败。
“要不你去做保守治疗的时候，我请假陪你吧？”我问他：“医院有床位了吗？要不还是住院吧？我看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保守治疗不用住院，如果采用其他的治疗方式，才会住院。”李康虚弱地站起来，拿着吃完的碗筷去厨房。
“你坐下，我来洗碗，你好好休息。”我拿过碗，进厨房把碗筷洗了：“你给你的舍友打个电话，我去把你宿舍的东西搬回来。你不去学校的时候，还能在家里看看书。”
“搬东西这么重的事，怎么能叫你干？你好好上课，我叫舍友送过来。”李康体贴道：“我们都不能因为意外情况而疏忽学习。”
2.
替代保守治疗就只能换肾了，我在网上查到这个可能，觉得换肾手术不是我们两个学生能负担得起的，我旁敲侧击地问李康：“你生病了，要不要告诉你爸妈？”
“当然不能告诉他们了，他们好不容易把我养大，要是我再告诉他们，我马上大学毕业了，却得了这种病，他们怎么能受得了？”李康不愿意把生病的事情告诉家人：“我宁愿死，也不会告诉他们！”
不告诉父母，那保守治疗和未来肾脏替换治疗的钱，从哪里来？
李康不考虑这些，我不得不考虑。
快毕业了，我们的学业很忙，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兼职，李康的身体状况更不会去兼职，目前一个月透析四次，李康自己还能承担。要是透析的次数增加呢？
李康的舍友把东西送来的很快，他不在，去医院了，我帮他把舍友拿来的东西，整理好放进房间。
从一本书里掉出了一张纸，是李康的配型单。
原来他已经开始准备寻找合适的肾脏配型了，我一行行地看着配型单，希望看到配型成功的字样，我看到了“供者李康”“受者田美新”，结论是配型成功。
李康得了肾衰竭，怎么会是供者？
田美新又是谁？
我再次仔细看了看配型单，李康的血型是A。
我突然想起来，刚认识李康时，他曾经问我：“血型跟人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我的血型是B，你的血型呢？”
我记得，当时我的回答是“A”。
他的眼里有光闪过。
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说他的血型是B。
把那张配型单拍照存进手机，放回之前的书里恢复原样。
去当面找李康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没想过。
李康与田美新的供者与受者关系，叫我感觉到了浓浓的阴谋意味。
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又不是内裤外穿的超人。
我给李康发了一条信息：“我要去医院看牙，要我去接你吗？”
李康的信息回复的很快：“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看牙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第一次知道李康要进行保守治疗时，他告诉我透析室是无菌操作，不可以带手机，他会跟我暂时失联，叫我不要担心他。
“我去牙科排个队，要是人多，我就自己先回学校上课了。”自重知道李康生病了，我天天想的都是他的身体，为了能更好的照顾他的身体，这才在外面租房，怕他吃到伤肾的食物，我都是在网上查到合适的食谱，亲手做给他吃。
我以为自己是体贴好女友，实际上呢？
目前为止，我还是个合格的好保姆。
在牙科挂了号之后，看到自己在几百号之后，我立刻走了医护通道，去了办公楼。
“稀客啊。”在资料室的秦枫看到我，出声取笑我：“你每天跟你对象卿卿我我的，你还能想起我在这里？”
“我有个朋友，得了肾病，你帮我看看她目前的治疗方案。”我关上办公室的门：“对你来说，是个小事吧？”
3.
“要是换别人，我肯定说不行。”秦枫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田美新，美丽的美，新旧的新。”我说道。
秦枫敲了几下键盘，他把屏幕转向我：“你这个朋友得的是肾衰竭，她的运气不错，已经找到了肾源。”
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她的血型是A型？”
“对啊，你自己的朋友什么血型都不知道？”秦枫正要取笑我，他看到我铁青的脸色，收住了笑容：“瑶瑶，到底怎么回事？”
“即便是有肾源，也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吧？”我的脑袋里在瞬间涌起了很多关键词：“私人小诊所”“噶腰子团伙”“失踪人口”。
“还需要病人的身体指标要达到合适手术的指标，你朋友目前还达不到这个指标，按照她现在的治疗，下个月差不多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我们医院的手术已经很成熟！”秦枫笑眯眯的。
我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哥，你别这么笑，我害怕！”
秦枫的笑容一下就僵硬在了脸上：“我又不吃人！”
“反正你笑的好像恐怖片里的反派，你再给我看看，牙科排号到哪一个了，我去看我要命的牙。”我现在看秦枫，真的觉得他也很可怕。
“那就不用看了，我带你去牙科，就是排到一万号，也能叫你先看。”秦枫站起来，拿起一边的白大褂，穿在身上。
在快要走出办公室时，我挡住了门：“秦枫，我可以相信你吗？”
秦枫愣了一下：“我是你亲堂哥，就那么不可信？”
“你刚刚笑的好吓人，我真的害怕！”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这里能不能查到田美新肾源的供者是谁？”
秦枫古怪地看我一眼，他走回电脑桌前，在电脑上查询，过了一会，他诧异地看向我：“你签过自愿捐献器官自愿书？捐的还是肾？”
李康这几天话里话外给我说，保守治疗效果可能不好，下个月就换别的治疗方案。
原来田美新那个肾源就是我，我到目前还好好的，是因为田美新目前还不能做手术。
“我没有签过任何自愿书。”我自己就是学法律的，知道签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你不是自愿捐献肾脏的话，只能说明你被人盯上了，要报警。”秦枫要拿起电话报警。
我用力按住他的手：“我的肾脏并不是对方唯一的选择。即便报警，也不能阻止我被人盯上的事实。”
李康也是合适的捐献者。
“那怎么办？别人既然盯上你，你的处境很危险。”秦枫担忧道：“我打电话告诉姑姑，叫他们想办法找人陪你上学放学。”
“在田美新的身体指标合适做手术之前，我都是很安全的，你有没有办法把我的自愿捐献书取消登记，然后换上别人的？”我问他。
“要登记或是取消，都必须是自己的手机，因为需要本人的认证，我这边能换，只能换医院方面的资料。”秦枫犹豫了一下，问道：“本人认证之后，有验证短信的，你——”
4.
虽然具体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我确定自己没办过自愿捐献的本人认证：“说不定是我手机不在我手里的时候，被人钻了空子。你等我消息，我操作好了，你这边更换资料。”
我一天给李康做三次饭，手机常常不在我自己手里。网上的反诈教程里说过，非本人如何操作本人认证，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要用上。
“哥，我的小命可是在你手上了，你可不能害我啊！”
秦枫抬手给我脑袋上一个爆栗：“不想叫别人看到你认识医院里的人，赶紧滚蛋，看你的烂虫牙去，我可不想依靠你的烂牙帮你认尸。”
我离开秦枫的办公室，去牙科转了一圈，排队的人很多，估计轮到我都要下午了，我给李康发了条信息：“我前面二百多号呢，不等了，你做完透析，回来吃饭。”
李康回复我：“快回去吧，别累着了。”
颇有些松口气的意味。
若是没看到李康真正的血型之前，我以为这是男朋友的关心，现在我知道李康叫我别累着，是怕我伤着我的肾。
回出租房的路上，我先找了一家网吧，在网吧的电脑上查了一些资料，了解器官捐献自愿书的签订与取消，随后我找了个维修店，恢复了手机信息。
不出其外，我看到了被删除的验证短信。
我的手机注册过捐赠信息，但所有相关的信息，全部都删除了。
那份配型单，还在李康的那本书里。
秦枫给我发信息说道：“不查不知道，我看到那个田美新了，还看到了你男朋友，他们两个更像是情侣，要不要我找人查查他们是什么关系？”
“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就不要告诉我了，田美新合适做手术之前提醒我吧，毕竟噶出来的腰子保存的时间有限。”我删除了与秦枫的来往信息，专心给李康做饭。
我倒要看看李康怎么跟我说下个月他要“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