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脑门,这才记起来申恺言现在也不能说话,自己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没有意义,释然一笑,洗漱完毕之后,和申恺言带着忘言就一起出了门。
虽然阳光强烈,但其实不过早上八点,只因为天上的云彩太薄,没能遮住清晨的太阳,这才造成了刺眼的错觉,申恺言一手抱着忘言,还不忘一手牵住余诺安,在别人眼里,俨然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
跟着申恺言的步子,忘言望着妈妈害羞的表情不自觉又朝申恺言报告着,坐着鬼脸,看着忘言和申恺言忽然又笑了出来,余诺安急忙收住脸上娇羞的表情,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又在讨论什么?!
偏偏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可是看着两人的神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难得心情放松,不自觉噘了噘嘴,今天是周末,最近也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是,想了想昨天在电视上看的新闻报道,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不由得拉紧了他的手,像是也感觉到握感,申恺言也有意回握着她。
菜市场正是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买菜的人络绎不绝,心里一紧,申恺言生怕把她弄丢了一样,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一停看看哪边的人少,要是遇上人多的地方,立马就侧身将余诺安母子俩护住,这些,余诺安都是看在眼里的。
“哎~清水鱼~正宗清水鱼,过了这季可就只能等明年啦~”
鱼老板吆喝着,余诺安在鱼摊前停下,细细打量了起来,开口一问:
“老板,只有清溪镇的河里才有清水鱼吧?据说十分难弄到,为什么你一卖就卖这么多,不会是骗人的吧?”
余诺安怀疑的也有理由,毕竟在申宅那段日子,她也和李厨师学着做了一段时间的鱼,可是光是练手就用了其他草鱼来代替,要用那么一条真的清水鱼来练习是很难的,可见清水鱼的珍贵。
见余诺安对清水鱼十分了解,还提到了清溪镇,鱼老板这才笑着解释:
“没错,一条清水鱼确实很难弄到,何况是在清溪镇河里的鱼了,小姐,实不相瞒,这是我家在初春撒的鱼种,是家养的清水鱼,和河里野生的虽然有一定差距,但是我保证,我家的清水鱼比一般的鱼要好吃。”
原来是家养的,余诺安点了点头,周围嘈杂成一片,清水鱼的季节快要过去了,这正是绝产的尾巴,见余诺安和老板对话,申恺言也站住了身,望着她已经蹲下身挑选着鱼,垂眼望去,这些鱼儿个头都不大,但是鳞片却泛着天然的青色,是无污染的水质之下才会产出的品质好鱼。
余诺安抬眼看了看他,还没有开口问,申恺言就也抱着忘言蹲下身来,于是就没必要再问他想不想吃鱼了,直接挑选了一条清水鱼,鱼老板特意在袋子里盛了一些清水好让余诺安带回家的时候,鱼也保持着活性。
在市场了转了转,买了做菜要的食材,三人这才其乐融融地回了家里来,还没有休息多长时间,余诺安就带上了围裙,申恺言一见想要过来帮忙也被她推搡着回了客厅陪忘言玩耍,看来她是准备亲自下厨,见她这么执意,申恺言也配合地不入厨房,和忘言一起期待着她做的菜。
时隔三年,没想到处理鱼的方法还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处理鱼鳃内脏,手上的动作都和记忆中的所差无几,想着以前光是从水缸里抓鱼就要费半天时间,被鱼尾甩到手那更是常有的事,将鱼肉处理好之后,才算是开始了烹饪。
直到酸菜清水鱼端上了饭桌,不禁让人食指大动,酸菜的味道早就传了出来,酸味总是能够刺激人的唾液分泌,更不要说这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了,忘言还小,处理鱼刺稍微不小心就会被卡到,所以这道清水鱼大多数就成了余诺安特意做给申恺言的专属菜品。
像是似曾相识,申恺言抬着筷子停在这道菜之前,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还在发愣的时候,一片鱼肉就被夹进了他的碗里,这才把他的注意力收了回来,原来是余诺安。
“快尝尝好不好吃?”
点了点头,夹起那片鱼肉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味觉中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再次涌了回来,瞳孔里的余诺安在自己的意识里被不断地放大,筷子一松,吃了一嘴的鱼肉就掉回了碗里。
余诺安喂着忘言吃饭,也注意到他的异常,向他投来目光:“怎么了?不好吃吗?”
申恺言赶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夹起鱼肉继续吃着,余诺安一笑,她知道摇头是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点头则是在说这道菜好吃,见余诺安满意地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收了回去。
鱼肉味道盈在嘴里,一点点嚼着,看着余诺安,为什么吃了这道菜,他会想哭?是不是她以前也为自己做过这样一道菜,这个味道,和他味蕾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可以确定,以前是吃过这道菜的,可是他的声音仿佛都被什么压制住了,她从见面就叫自己申恺言,自己真的是申恺言这个人吗?
突然有一瞬间,他恨自己是申恺言,恨申恺言给她带来了痛苦,可是又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就是申恺言,因为种种记忆之中,她好像为申恺言做了很多事,那些他想做都不能做的事,申恺言的记忆里,有她。
转瞬之间,又回到了现实,现实中的他,只是一个不知道来历,无权无势的哑巴,低头吃着余诺安给自己做的鱼,一口即为一个记忆,足够酝酿出美味,那些隐藏的情绪,默默在心里酝酿着。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以这样的方式陪在余诺安和忘言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眼角忽而有一滴泪落了下来,朦胧了眼前的人影。
余诺安朝他一看,只以为他埋头吃着鱼,也没有多想,是啊,这样的生活,只能到明天为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