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早晨六点下班，拖着一身疲惫，当警察的确没有表面上看来的那么轻松，才到楼下，天蒙蒙亮，带着灰色的云，转眼就变了天，吹着冷风。
把门轻轻关上，换下鞋子，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被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一手抚在自己胸前，呼了一口气，申恺言差点没把她吓死！
呆呆转头看着在门口的余诺安，甚至透露出一点属于小孩子的天真，想到昨夜回来找忘言，他给忘言热菜的样子，余诺安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也是熬夜熬出来的，难道他一夜都没有合眼，就这样在这里坐了一夜？见余诺安什么也不说，他垂了垂眼睛，来到玄关处，和她解释，昨天有人开门进来了，但是他没有看到人，他怕晚上睡觉会不安全，所以就在客厅守了一晚，直到余诺安回来。
用手势解释完，也不敢抬头多看余诺安一眼，比她高处几个头的男人现在完全没有了那种压制的气场，反而被她处处钳制，余诺安想了想，昨天开门回来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没有和申恺言解释，鼻尖却嗤一声笑，依然板着张脸，严肃地看着他，申恺言缩了缩脖子，一手搭在门把上，开门准备离开。
思想觉悟突然变这么高？昨天让他离开，他倒脸皮厚得靠吃面来拖延时间，现在都不用她明说出来赶他走，他自己反倒自觉起来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觉到她没有挽留的意思，申恺言低了低头，垂着眼睛迈出门，把门又轻轻关上。
咔嚓。
门被关上，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压抑，余诺安站在玄关之上一点，侧头看了看门，他这次，是真的走了吧，双手覆上额头把头发朝后一扒，保持着头脑清醒，“轰隆”一声巨响，双肩一抖，看了看被窗帘隐着的窗户，滴滴答答的雨声拍打在玻璃窗上，下雨了。
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雨帘，她那么强烈地赶他走，是因为他真的那么让她讨厌吗，他无法开口说一句为自己解释的话，因为是她，他找遍所有的词语都不能为自己辩解半分，只因为是面对她，他就变得不是他了。
迈脚走了出去，淋着雨，好熟悉的感觉，是在墓园那夜耳边回荡着她绝望的哭声和充满歉意的道歉；是多少个纠缠的夜晚，她的拼死反抗和尖叫；是她执拗的眼神和仇恨的种子……全部都在他耳边随着雨声喧嚣而来，站在雨中，任雨打淋着，哗哗的水仿佛他又置身在浑浊的河水里，靠着车窗那被砸破的窟窿才得以逃脱，强烈的窒息感接踵而来。
“申恺言！”
余诺安都叫了他几十遍，他还傻傻地站在雨里，下来的时候没有带伞，心里很不住抱怨他，这个人是真的傻掉了吗，也不管自己还穿着单衣，径直朝他走了过去，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他是听不见吗？看来他不仅是傻了，而且还聋了，还哑巴了！
动手抓住他的手臂，居然摸到铬人的骨头，心里一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瘦了？侧颜之下的下巴也显得有些尖尖的，整张脸都在雨水拍打之下泛着瘆人的白。
“申恺言，你看看我！”
双眼失焦，余诺安站在他面前，了他却像个稻草人一样，没有感觉，没有知觉，双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一遍遍喊着他，他是改名字了么？怎么叫着申恺言这个名字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他真的撞到了脑袋？又或者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委屈，本来是下雨，她才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下楼追他的理由，可是他的反应远远是她没有想到的。
忘言在春游的树林里遇到了他，他就已经不会说话的呆愣愣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落下的泪和雨一样有些咸咸的，她也顾不上了，她承认，两年以来，她忘不了和他之间的那些事，也忘不了心里这种变异的感情，她和他，明明就是仇人，但是为什么……在他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就彻底乱了整个节奏。
“咳咳——”一个喘不上气来，就咳嗽了起来，捂嘴在雨里咳嗽着，莫名地和雨声不搭调，眼前的人这才缺根弦一样地回过神来，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他面前，申恺言蹙紧着眉毛，见她手还搭在自己脸上，和雨一样，没有什么温度，弱弱的眼神一变，把自己的大手搭在她的头顶上，为她遮雨。
感觉到他抬起了手，抬头一看，只见他温柔的眼神在雨中更加柔情似水，怯怯的脸上也露出了这几天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咳嗽停了下来，余诺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出声抱怨着。
“你有病啊，非要站在雨里。”看了看他依然屹立不动遮在自己头顶的掌：“快跟我回去。”
听到她这一句话，他才确定，她是来挽留他的，她不赶他走了，也许是开心过头，余诺安提脚一走，他还是用自己的手给她一路遮雨，直至进入楼梯间，还见他给自己遮着手，白了他一眼，拍打下他的手，他这才把手放下，望着她傻笑。
没救了，没救了，申恺言是真的傻掉了，被淋雨还能开心成这样，余诺安摇了摇头抱着手臂赶紧上楼，见她一会就不见在楼梯上，呆乎乎地某男生怕她跑掉扔下他一样，赶紧快步追了上去，听着他心慌追来的声音，却是再也憋不住轻轻笑了出来，淋了一身的雨，看来她自己离傻也不远了。
外面的雨不见停驻，忘言醒来看到申恺言还在这才乖乖听话上了幼儿园的校车去上学，从楼下又回来，雨还在下着，浴室里，她吩咐了他让他洗澡，把头发擦干之后，替他把换下的衣服放到脏衣篓里，这才想起家里没有男人可以穿的衣服，总不能让他继续穿着湿衣服吧，拿起他的衬衫一看，微微疑惑。
为什么他衣服上会有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