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因为她不准申恺言进来,忘言也变得整个人像被霜打蔫了的小草,吃了晚饭之后就鼓着腮帮子上了小床,自己翻着童话书生余诺安的闷气。
余诺安抱着手臂看着小家伙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能和她冷战到这个地步,那个申恺言现在肯定已经走掉了,来到窗子边上,把遮了一天的窗帘拉开,橘黄色的夕阳就斜照了进来,一片火烧云之下,余诺安垂下眸子随意朝楼下一瞥,挺直的身影依然站在楼下,不偏不倚,绮丽的红撒在他的背上,把他的整个人都镀上一层耀眼的金黄。
怎么还在那?!她都被吓了一跳,陆觅也没有来找他,也没有车停在周围,他这是一个人来的?她想不通,既然接近了忘言,找到了她的住处,可是他又不说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朝后看了看在看童话书的忘言,又回到沙发上,自顾自看着电视节目,如果他真的从中午那会一直站在到站在,他申恺言又不是傻!?有必要这样纠缠她吗,咬着嘴唇,盯着电视机里的光影,一下没一下地瞥了瞥窗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伸了个懒腰又来到窗户前准备把窗帘拉上,随意一瞥,拉住窗帘的手一滞,皱着眉头看着还是在那里的申恺言,余诺安一手把拦耳的头发别在耳后,真是够了!随手拿起薄外套穿在身上,气冲冲地下了楼。
下楼的动静随着楼道的感应灯从高往低亮了起来,他抬起深邃的眼睛看着她的影子出现在楼梯口,看见真的是她,眼角自然一弯,嘴唇有些干了,他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喝水和吃东西了,却在这个时候看见她,忘记了身体所有的不舒服,楼梯口的灯光暖暖地找在她纠结的脸上。
“申恺言!你到底想干嘛?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呀,她现在就是警察,还会怕他?警院的魔鬼训练还是有用的,她会擒拿,会近身搏击……
男人看着她身上的光,还是不说话,余诺安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没有动手之前,她也不会随便出手,可是这么说起来,换成他以前,早就暴跳如雷了吧,为什么现在这么淡定,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站在她楼下,这样平静地凝视着她,他以为这样就能乱了她的生活?
光是和他说话,她就已经累的不行了,无论她怎么说,他都用孩子一样好奇的眼神看着她,他不说话,根本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靠在墙边,打量着他,装……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和她玩沉默,这几天审问那些惹事的人,她早就练出来了,不怕就这么和他耗着。
申恺言终于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了看楼上,余诺安也跟着一看,忘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了起来,现在就隔着玻璃看着他们,小手攀在玻璃上,依然是用那种期盼的眼神。
不行,绝对不能让申恺言和忘言待在一起,理了理身上的外套,朝前一走,发现申恺言还是留在原地,她偏了偏头。
“你不说话,不会连路也不记得怎么走了吧,和我走。”
冷冰冰地朝他说着,看着她有些生气的背影,申恺言也不知怎么地就抬了抬脚,跟了上去,好像在他眼里,余诺安此刻就像是家长,而他则是闯祸的小孩,双腿站的有些麻了,他为什么会跟着忘言呢,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泡了很久的水才随着流动的河水被带到了一片树林里,他不知道去哪里……甚至不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
遇上了一个小家伙,才第一眼他就喜欢忘言,偏巧他说不出话,他喜欢和忘言在一起,也对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讨厌不起来,似乎他就应该听她的话,在他的大脑,有这么一个声音告诉他,他要跟着她。
…………
裹着外套,索性就带他来了派出所,值班的警察立马认出了她,还奇怪地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她不应该和白蕤是明天的夜班吗?
看着她身后的男人,余诺安勉强一笑,只说是有事,申恺言跟着她,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要不是因为长得正常,差点让人以为余诺安是带了一个迷路的人来了呢。
“什么?查不到?没有人报失踪吗?”
再三和同事确定了三遍,没有最近的失踪人口里符合这个男人的,同事再次摇了摇头,余诺安抿了抿嘴,正想着该怎么办,干脆直接说出来,这个男人是擎风集团的总裁,掌握着多少公司,多少员工的命脉。
可是这么大个人不见了,又是这样的身份,就没人来找找?这样说出去,根本就没人会信啊,同事看她这个样子。
“我看他也不是残障人士,我来问问他看能不能问出个什么。”
越过余诺安看着申恺言,例行盘查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申恺言呆滞地看着她,仿佛置若罔闻,同事皱了皱眉,余诺安也摇了摇头,表示在他身上好像没有带什么能够证明他身份的证件,这就是最难办的,不然她会直接告诉同事,他叫申恺言!
问了半天,申恺言都没有理同事的询问,于是只好作罢,无奈地看着余诺安:
“诺安,说不定这个人的亲人朋友还没有发现他失踪,他不说话,如果是聋哑人,档案里也会有这些特殊人群的记录,失踪四十八小时之后就会立案,要不,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人来找他了。”
“可是,他现在要怎么办呢?把他放在所里?”
“派出所可不是收容院,你看,他跟着你来的,你就再把他带回去不就行了吗。”嘿嘿一笑给出敷衍的回答,又转头接着报警电话,再也没空搭理余诺安。
没人报案,没有人找,没有证件,她抬眼看了看静站在她身边的申恺言。
“咕——”
肚子叫了叫,申恺言微垂着脸,像个孩子一样怯怯地抬眼偷看她一眼,余诺安揉了揉太阳穴,把他又抛给她,真是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