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诺安低着头给自己包扎伤口，在厨房里丁零当啷地弄起来，总是在包扎上结不了尾，又弄出了血，赶紧把纸拿起来擦着，白色的纸上赫然露出一个名字。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李厨师还不知道在餐厅发生的事，今天的练习他还没有准备，一进来就看见徒弟笨手笨脚地在做着什么，走进一看，红色的血映入眼帘。
“这是怎么搞的？！被刀划了？”赶紧过来，原来是余诺安在处理伤口，该不会是自己偷偷练习然后受伤了？接过她手上的绷带。
厨师手巧，在包扎上也更细心，余诺安有些愧疚，来厨房就是为了不想让别人知道，却不料还是打扰到了李厨师，好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幸好只是伤了左手皮肉，你也真是狠，偷着练习，勤奋虽好，可是手，没了手怎么做菜？”全然是一副师傅训斥徒弟的话，带着责备，将缠在她手上的绷带剪断打结，结尾收工，看到她像是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徒弟。
“原来以为你比她聪明一点，可是现在，好像也和她差不多。”
“是您之前说的第一个徒弟吗？”余诺安张了张五指，检查着手的状况，还可以拿刀。
李厨师叹着气，看了看她的手，真不是一点两点笨：“嗯，奇怪的是你和她都选择学这道菜，也许就是巧合吧。”也巧合得那么执着，他李大厨师的徒弟，都只能这么笨笨的吗，瞥了眼余诺安。
“今天就不上实践课了，先把做菜步骤学习，然后背下来。”
看在她手伤的份上，做师傅的就对她网开一面。
曾几何时，他的那个徒弟……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要说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她吧……
“老李老李，这个鱼怎么是苦的啊。”她砸巴砸巴了嘴，明显是被味道苦到了，李厨师用筷子一点汤，确实很苦，再用筷子一扒鱼头。
“鱼鳃没有拿。”
笨徒弟赶紧扒开一看，果然两片腮还在鱼头两侧，一拍脑门，果真是晕头晕脑的，处理鱼的时候把鱼鳃都忘了。
看着盘子里的鱼，几乎只剩下一个没有被吃的鱼头，李厨师也颇为惊讶，哪个味觉丢失的人居然吃得下这个味道的鱼，许琳皱着眉一笑。
“他还说我做的挺好吃的……”
彼时的李厨师被聘用到申恺风家里，许琳和申恺风已经住在了一起，显然申恺风为了博美人一笑，违心把这些苦鱼吃掉，只是鱼头，实在没敢吃于是就剩了下来。
李厨师扯了扯嘴角，也就只有少爷会这样宠她了，可是她这个厨艺，真的太惊人了，要是申恺风知道是他教的许琳做菜，会不会辞了自己？不敢想下去，端着剩下的汤一齐倒掉。
“实在太难吃了。”在一个真正厨师面前，这种菜简直是耻辱：“下次做菜你好歹和我提前说一声，我还能提醒你什么该放什么不该放。”
许琳抱歉地看着他，从老李赶紧改口叫师傅：“师傅，你说的太晚了……我已经说了。”
“什么？”
“他问我这鱼是和谁学的，我以为是真的好吃，就说是你教的……”后半句的声音越来越小，李厨师顿觉五雷轰顶，完了，他的厨师生涯就此葬送……
看着埋头作着笔记的余诺安，不禁满怀感慨。
…………
李管家把记录下的损失费交给陆觅，陆觅又问起余诺安又闯了什么祸，这么一笔费用又要她扛。
管家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余诺安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可是在他眼里，已经对余诺安改观了很多，但是一些话也不好得明说，只希望余诺安会明白他给她的提示。
陆觅拿着材料离开，碰巧遇到余诺安，瞥见她左手上的绷带，还没来得及寒暄。
“陆秘书。”余诺安对他点头致意，陆觅微微回应，两人背道而驰，却听见他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餐厅的损失，我已经把它最小化了。”换个意思说，他把损失最小化，让她背上最小的债务，余诺安停住脚步，她和他打招呼只是出于礼貌，而他这番话。
“所以呢，我该对你说谢谢吗，不管是多是少，我是怎么被弄进来这里的，陆秘书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当初要不是陆觅给她签了合同，也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一切，现在却在债务上下手，她要对他摇尾乞讨可怜吗，感恩戴德吗。
申恺言是主谋，那陆觅就是帮凶，他们共同编织了一张网把她束缚住，无论怎么做，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
陆觅拧着眉毛，手上的文件正是关于余诺安的，向后一转头，见她要走。
“那如果，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呢，我做的还会有补救作用吗？”
余诺安顿了顿脚，不打算回他话继续朝前走着，陆觅看着她决绝地离开，心里不是滋味，舒了舒眉头，他能证明，证明自己做的是可以帮助她的。
敲了敲门进来，申恺言看着他。
“损失统计好了？”
陆觅把统计表呈上让他查看，申恺言潦草瞥过，没有发现数字上的改动，陆觅又把另一个文件呈上盖住那份统计报表。
文件成功地吸引了申恺言的视线，转眼看了看陆觅。
“这是什么？”他好像并没有交代陆觅做其他事，这样一份文件突然出来，难免不会起疑，拿起文件翻开一看。
——《卷宗记录》：案件543908，肇事致人死亡案，嫌疑人余诺安，死者许琳……
申恺言看着那些字，字字戳心，看着陈述记录，就像又看到许琳躺在血泊中，紧紧咬着牙，陆觅是想让他看见什么？耐着性子往后翻，用回形针在边页上夹着一张从监控记录上截取下来的照片。
“申总，这张照片是车辆南区和西区的分流口。”
申恺言抬头盯着他，究竟想说什么，监控是从后面拍到的车辆照片，而且也不是余诺安当时驾驶的小轿车，而是一辆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