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王爷,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就算我们都饿死了,也不关你的事。一直说有粮,可是却叫我们天天喝稀成水的粥,现在又说过几天,过几天你就走了呢?而且我听说,都江堰的工程都累死好几个人了,中间不知道是怎么被你们盘剥的,你们一个个都赚地盆满钵满了吧?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想要我们放下武器乖乖等死吗?兄弟们,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横竖都是死,不如让他们陪葬!也为我们的家人留一条活路。”
“让他们陪葬!”几个人迅速附和道。
“让他们陪葬!”紧接着,便是所有人的振臂高呼,声浪一波盖过一波。
“让他们陪葬!”
…
呼喊声此起彼伏,接到不许伤人性命的官兵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福王此时也是一头的汗水,他转身对身后之人吩咐道:“将蔡先生请过来,要快!”
那人领命离开了。
南风看着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场面,心里一阵担忧,灾情的严重程度她一路已经见过了,对于福王的赈灾策略她也是赞同的,一边运粮过来解决眼下的灾情,一边修水利工程彻底解决旱灾,是一条上上策。
看着被有心之人煽动的无知百姓,南风再也忍不住了,她飞身进入灾民的队伍里,将那个煽动民愤之人一把揪住,带着他飞到了福王所站的高处。
抽出腰间的剑,抵在那人的脖子上,下面的一干百姓,包括身边站着的福王都惊呆了,一时间大家忘记了说话。
南风对着擒住的那人低语道:“想活命就给我老实一点。”
然后南风面对着众人大声地说道:“你们不过是被这个人利用了而已,还不收手受苦的只是你们自己而已。你们想一想,如果你们真的伤到了福王,朝廷会放过你们吗?伤害皇子,那是要诛九族的,你所有的亲人全部都会被连累,到时候才真是没有活路了!”
见人群没有继续骚乱,南风赶紧继续点火:“这场天灾大家也看到了,是谁不辞辛苦,不远千里地来到这里和你们同甘共苦?又是谁亲自监督,让灾粮全数到位?又是谁每日呕心沥血地想法子解决问题?如果不修水利,来年依然是个荒年,难道你们要靠救济粮过上一年吗?这里原本是人间仙境啊!你们难道想看着你们的家乡变成一片荒漠吗?请相信福王,相信官府吧!他们与你们同在!”
暴民们陷入沉默,似乎都在认真思索该怎么做。
福王道:“你们也是受了别人的蛊惑,现在只要大家放下武器回家,我保证,绝对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闻言,一些暴民开始放下武器后退。
南风欣喜地看向福王,福王也微笑地看着她,这场暴动总算是解决了,几天前就出现了苗头,官府已经抓了一些煽动之人,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正当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南风只觉得抓着的人一动,她赶紧将剑收回。
但是已经晚了,那人的脖子上血流如注,迅速地流到了南风的手上,更瘆人的是他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南风。
南风吓得一把丢开剑,慌忙地找人:“来人来人!救他救他!快快快。”
马上就有人将他抬了下去,南风依旧惊魂未定,难道自己惹上人命了?怎么办?
下面的人也都看到了这场变故,鲜血再次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愤怒,他们重新拿起武器,大叫着“偿命!”
一群人不要命般地开始往南风所站的位置冲了过来。
南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有点吓傻了,她求助地看向福王,只见他面色阴郁,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南风慌乱地解释:“不是我,是他自己寻死,我没有!”
福王没有说话,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停在了福王的后面,低头看底下的情形。
福王回头,见是蔡愿来了,赶紧请他拿个主意。
蔡愿道:“现在场面控制不住了才想起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向你赔罪,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
“好吧,先欠着。”蔡愿慢悠悠地说,“不见点血他们就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那里边明显还有几个人也是带头,叫人将他们提出来,当着他们的面,以叛乱的罪名诛杀,然后再下命令抄家,一个不留。”
福王马上便派了身边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去将那几人提了出来,当众以叛乱罪斩首,然后诛三族。
暴动的灾民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并且被怎么血淋淋地一吓,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蔡愿接着道:“现在到了你出场的时候了,说他们几个是首犯,其余人不过是被骗了,让他们离开,保证不追究。”
福王走到那几人受刑的地方,大声道:“罪犯已经伏法,可还有人想来?”
人群寂静无声,这正是他要的结果,于是接着说:“其余一干人等,现在离开,本王便不再追究,若还有执迷不悟者,便如同此人!”
福王指向地上断了头的尸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众人,看得众人头皮发麻,他们都是平常的老百姓,何曾见过怎么样的场景,也承担不起得罪皇族的罪名。
一时间大家纷纷作鸟兽散,消失地无影无踪。
福王放下手,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蔡愿和南风走到了福王身边,蔡愿是一副万事皆在我掌控之内的志得意满,而南风耷拉着头,还有些惊魂未定。
蔡愿看了眼南风道:“南公子,是来添乱的吗?”
“我没有,是他自己……”南风还想解释,却被福王打断。
“好了,阿愿,我们会府商量一下接下来的相关事宜吧。”
于是两人肩并肩地走了,只留下一个南风被忽视,还站在那里。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去看望那个在她剑下自寻死路的人,心想,要是他死了,自己一定不会,就算去一趟阴曹地府也一定要找到他出气,让他灰飞烟灭,无法再入轮回!
福王和蔡愿同郡守府的诸人一起商议这件事的后续事宜,怎么安置灾民,以及怎么防止此类事情再发生,一直商议到了傍晚才会驿馆。
回去的路上福王一直在想南风的事,蔡愿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在想那个小妮子吗?她倒是有骨气,现在都没有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福王诧异地问。
“猜的,你又不是真的好男风。看你的表情,这是真的咯?”
福王扶额,又被他摆了一道,真是的。
“你查到她的身份了没有?可是和这场暴乱有关?”福王正色道。
“没有查到,我的人在滇川从未见过她。”
“那就应该不是。”福王抱着侥幸心理,他真的不希望她是。
“但是完全查不到才是奇怪,按她自己的说法,她是一路走来的,那见过她的人应该不少。还有,她今天有些奇怪,你说她跟你也不熟,也不是滇川人,她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而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必须用人命才能制止的地步,也是全靠了她。”
“但是我当时就在旁边,看得清楚,是那个人自己寻死。”
“那又如何,我可看结果,你怎么知道就不是他们一早串通好的呢?并且在我们离开之后,南风马上就去查看了那人的伤势,很是着急的样子,可能是去看他有没有死吧。”
福王的紧紧皱起了眉,这么多事情放在一起,就不是他一句巧合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了,现在他也不能骗自己了。
蔡愿看他的神情,风轻云淡地说:“你也不用纠结,反正这件事情结束了,先前你对她的态度也很明显,她的任务也结束了,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反正以后都见不到了。”
虽然福王一直以来都知道蔡愿的毒舌,但是有的时候他还是习惯不了,让他特别想揍他一顿,比如现在,明知道自己对南风动了心,现在正伤心呢,他还在那里撒盐。
“你别说了,可以收手了哈,我劝你还是善良一点。”福王没好气地说。
“那可做不到,不过,话说回来,南风要是穿女装应该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真是可惜了。”蔡愿不怕死地继续说。
福王抬眼看着他贱兮兮的脸,一脚踹了过去。
且说南风去看了那人,确定他没有死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她玩完了,不能呆在人间了呢。
可是接下来自己又能去哪儿呢?南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想着福王肯定是不再相信自己了,驿馆也回不去了,还是等他启程回皇城的时候,在路上再配合他们动手吧,不就是要他的命嘛,很简单的。
但是一想到他就要死了,南风却一点也不高兴,别的不说,他至少是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王爷,要是他坐上了皇位,或许会比安王更好一些,可惜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去雇了一辆马车,趁驿馆的人还不知道她和福王闹掰了,赶紧回驿馆接师尊出来。
接了师尊之后,也不敢使灵力,就同乘了一辆马车往皇城出发。
路上南风对师尊讲了今日发生的事,等她垂头丧气地讲完,萧渡却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啊师尊?我都要郁闷死了。”
“你也是倒霉,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强出头,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我一下子忍不住嘛,谁知道凡人这么复杂,居然自己寻死,我当真是从未想过,也就没有提防。”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以后还是离凡人远一些吧,不然,就算你有灵力也能被他们害死。”
“我也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在人间生存。我想哥哥了,我们去找他吧,顺便要他把幻灵石给你。”
“好啊,你能掩盖你的灵力不暴露吗?”
“不太能,但是只要跟哥哥回合了,我们还会怕谁吗?封齐他敢在凡间动手吗?”
“说得也是,那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吧,等到了晚上便去阿天那边。”
“好。”南风应道,然后对外面驾车的伙计大声说道:“就到这里停吧!”
下了马车,付过了车钱,南风便扶着虚无的萧渡,慢慢地往前面的酒楼走去。
来到酒楼,要了一个包厢,几碟小菜,便让伙计不要来打扰。
待她的结界设好,萧渡才显出形体来,在包厢里舒舒服服地坐好了疗伤。
南风则守在旁边,出神地看着窗外,直到夜色浓重起来,外面已经看不见了路了。
有伙计叩门,在外面说道:“客官,小店要打烊了,不知客官吃好了没有。”
南风挪了挪位置,伸了伸发酸的腰,站起来扶着萧渡,撤了结界走了出去,趁着夜色,两人使用灵力,瞬间来到了将军府的屋顶上。
回到驿馆的福王一进门,就有下人前来禀报道:“参见殿下,今日南公子回来拿了东西坐马车走了,临走前,他将这封信交给了小人,让小人交给殿下。”
福王接过信,信封上写着“福王亲启”四个大字,写得歪歪扭扭,十分难看,让福王看了后心情十分的不好。
“知道了,你下去吧。”福王冷着脸说,将信随意地拿着手里,也不拆开,径直回了书房。
蔡愿看着他刻意的动作直想笑,他这是装给谁看啊?人家又不在这里。
福王走到书房门口,见蔡愿识相地没有跟过来,松了一口气,飞快的进了书房,将信展开读了起来。
殿下:
展信安。
非常抱歉搞砸了今日的事情,我不是有意的,不管你信与不信,真的是那人自己寻死往我剑上撞的。
不过今日你怀疑的目光还是很让我伤心,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有点笨罢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强出头的。
事已至此,我也是时候离开了,多谢你这两日来的招待,还教我放纸鸢,我很开心,谢谢你。
不过既然没有了信任,也就不要强求了,往后若是在皇城不巧地碰上,我们也是不认识的,从未见过。
还望殿下保重
勿寻
南风
福王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想象着她写这些字时的样子,一定是很艰难的,就有些哭笑不得,你的字到底是怎么写的啊?没有人教你吗?你回来,我教你把字写得好看些好不好?
若是以后还能再见,便是缘分,届时我一定不再疑你,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当南风他们找到封天的时候,他也在屋顶上,正准备修炼,猛的见到南风,封天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看到南风身边的萧渡时,他更加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于是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南风本来看到封天了,准备过去,但是见封天居然对他们视而不见!南风和萧渡对视了一眼,便走过去,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能耐了哈?”
封天顾不上被拍疼的后脑勺,一把抱住了南风,说:“真的是你啊。”
“不然呢?”南风无语地说:“还有师尊呢。”
封天松开她,侧身对着萧渡行了礼,诧异道:“师尊怎么会来?”
萧渡正准备答话,南风道:“你傻了吗?准备站在这里说话吗?”
“哦哦哦,师尊请。”
封天忙将萧渡请到了屋里,谨慎地设了个结界,才放心地随他们一起坐下。
萧渡便将自己受伤的事情一一讲给他听,同时问他要幻灵石。
“他居然……也太过分了,可是我没有幻灵石。”封天说。
“可是我记得当时我们离开魔界的时候,他给了你一个东西,好像就是叫幻灵石,你才能出那个封印的。”南风不解。
“没错,那就是幻灵石,但是我一出来,他也就出来了,然后将我的幻灵石拿走了。”封天说。
南风皱眉,自己不是和封天一起出来的,并不知道这些。
“事情果然不会这么顺利,看来他是早有防备。并且他手里至少应该有两块幻灵石。”萧渡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说。
“不过师尊。”封天道:“我以前从不知道您和父……魔君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一直不知道你明明是天界的人,为什么会在我们魔界,现在我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您是我们的师尊,这一百年来待我们也不薄,这件事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师尊尽管开口,徒儿万死不辞!”
见封天的态度如此明晰,萧渡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会从自己背后捅刀子,但是也为他担心。
“可他毕竟是你的生父。”
“我宁愿他不是。”
“那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南风问。
封天转头看向她,他明白南风对封天的恨,以及她身上的禁术该怎么解。
“如果有必要,”如果是为了你的话,封天道:“我可以替天行道,大义灭亲。”
“好,我信你。”萧渡说,“那接下来我们就要好好做一番打算了,不可再鲁莽。花离对他有用,所以暂时是安全的。”
“那接下来师尊有何打算?”南风问道,她其实也想问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一时尚未想到,但是我准备先养伤,这凡间虽是可以修炼仙气,但是以几座仙山为最,仙山上灵气围绕,是修炼的好处所,我以前一个仙友便住在一座仙山上,我准备先去那里,你们若是愿意,也可随我一同前去,也好增进些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