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上次的事情我想跟你说声抱歉,另外我想告诉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是很重要的人,不要妄自菲薄。”陆芷凡诚恳地说。
赵旷远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他忙低下头去吃长寿面。
“还有啊,虽然我说过我最喜欢看你在梨花树下看书,但是现在天气冷了,你不许再去,要是冻坏了自己,我可是要生气的。”陆芷凡又追加了一句。
赵旷远没有抬头,吃着面,点了点头。
等他吃完了长寿面,陆芷凡将桌子一旁的盒子拿给他,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你拆开看看。”
赵旷远接过盒子,小心地拆开,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抬起头,双目通红地看向陆芷凡,然后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就要跪下去。
陆芷凡连忙扶住他,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我是不是不应该将这些东西给你,你看,我又让你伤心了。”
赵旷远紧紧地抱着陆芷凡,很久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陆芷凡叹了口气,看着桌上打开的盒子,里面放着前太傅的译作,这些都是他亲手写的绝版书籍,当年他蒙冤入狱,先帝派人去抄了他的家,后来平反之后有很多的东西也回不来了,要么就是被烧掉了,要么就是被前去抄家的士兵们私拿了,反正抄家这件事一旦做了就挽不回了。
而赵旷远,正是前太傅的儿子,他那时候还小,只有十岁,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死在了自己面前,就死了被抄家的那一夜。
小小年纪又只会念书的他什么都做不了,看着一片狼藉的家,看着母亲的尸体,想着自己即将被发配成奴,毒药已经被母亲喝完了,他拿起了地上的碎瓷片,闭着眼睛割向了自己的手腕。
痛只是一下子的事,他靠在母亲的尸体上,静静地等着生命的流逝。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看见陆芷凡带着人冲了进来,他们救下了他,可是他的母亲已经死透了,再也没有了救醒的可能。
看着母亲的尸体被人抬了出去,他扯开了自己手腕上刚包扎好的白布,拒绝一切救助。
众人没有办法,准备放弃他,毕竟他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太傅在大牢里以死明志,太傅夫人也服毒自尽了,而他一个罪人之子将来又该何去何从呢?
而后陆芷凡又回来了,她刚刚去检查了一下太傅府的情况,确认来抄家的士兵没有伤及人命之后,得知赵旷远一心想死。
陆芷凡看着坐在地上的赵旷远,她跪在了他的身边,然后抱住了他,将自己的温度分给他。
赵旷远始终记得她那是说的话,她说她相信自己的父亲是清白了,要自己留着命等着看,然后再给父母立一座坟,让他们死后有个地方可以安身,她还说她会保护自己,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自己。
于是赵旷远再次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他选择了活下来,后来也证明陆芷凡真的做到了对他的承诺。
她那时也不过十四岁,可是她硬是将证据找了出来,让先帝给太傅平了反。
再后来,先帝去世,她出宫立了府,帮着皇帝一手撑起了楚国的江山,而赵旷远则改了名字住进了宋府。
是的,他喜欢她,喜欢了好多年,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喜欢她,所以他一开始就输了。
赵旷远终于将心中的悲痛发泄完了,他重新捧起那些书,翻看那些熟悉的字迹,眼泪也是止不住地留了下来。
“其实前几天我就已经得到了,想着只有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就打算作为你的生辰礼物。”陆芷凡解释着。
赵旷远捧着书,道:“谢谢你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
陆芷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明天我陪你去给你父母的坟前上柱香吧。”
赵旷远点点头,靠着了她怀里。
第二天一早,陆芷凡就准备进宫,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给千岚准备的医馆已经选好址了,让陆芷凡去看看。
陆芷凡转身对身边的赵旷远道:“昨日陛下就请我进宫,我没去,今日还是要早点去才行,千岚一直对这件事心心念念的,你带他去看看吧,对于医馆的选址你应该也懂吧,刚好趁这个机会你们相处相处。”
赵旷远帮她将披风披上,道:“我一会儿就去,他现在都要坐在轮椅上了,对于医馆的设计应该也要改一改才行。”
陆芷凡就知道,赵旷远向来是最让她省心的,而且事情也考虑地周到。
“你看着办就行,我看看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到时候我再去看,对了,”陆芷凡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凑近赵旷远道:“我并没有让千岚入府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当初他救我一命,或许他会说他要娶我,但是你别当真。”
赵旷远的睫毛颤了颤,脸上有了些笑意,道:“赵旷远知道了,赵旷远会掌握好分寸的。”
“好,那我走了。”陆芷凡牵着他的手,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带着卫吉走了出去。
赵旷远站在原地自己笑了一会儿,才派人去请千岚,两人准备着去看医馆。
来到皇宫,皇帝屏退了左右,坐在陆芷凡的身边道:“你和宋迎阳的事情看来过不了欧阳将军那一关。”
皇帝说着就将昨日欧阳将军来找自己所说的话全部都告诉了陆芷凡。
陆芷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亦秋真的是长大了,做事也有分寸了,若你真收了他的兵符,这件事情可就难办了,我们将同时面临两个强大的敌人。”
“朕知道,所以朕在想也还是没有要,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做?总不能真的将宋迎阳放到北境去,那么让欧阳玉弗回来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他一回来就会入职兵部,虽说现在可以用他不熟悉兵部为由,可是将来必定是要将整个兵部全部交给他才说的过去的,如果让他们将军府的势力这样扩大,将来要除掉可就太麻烦了。”
皇帝皱着眉头,为了这件事他昨夜思索了一夜也没有得出个好结论来。
陆芷凡当然知道,让欧阳玉弗回来就是要将北境收到皇帝手里,此时偏偏出了这个事情,让欧阳将军可以借机将宋迎阳放过去,那他们可就真是亏大了。
“他说宋迎阳玷污了我的名声是不是?”陆芷凡忽然想起了这无关紧要的一句。
皇帝白了她一眼,有些生气地说道:“你难道听不出他要说的其实是反的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若是以这句话做文章,他会不会有所顾忌?”陆芷凡笑了起来。
“皇姐是不是有什么对策了?”皇帝见陆芷凡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就心里有了底,当初那么大的风雨陆芷凡都带着自己安稳度过了,现在这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我能有什么对策,为今之计就是我答应离开宋迎阳,不去祸害他,这样欧阳将军也就没有了借口不是。”
“你真的要……”
“当然不是,缓兵之计罢了,以后再徐徐图之。”
皇帝叹了口气,道:“朕原本还想着能自己一个人挑起这个江山,让皇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现在皇姐连喜欢一个人都要藏着掖着,朕实在觉得憋屈。”
陆芷凡瞧着皇帝沮丧的神情,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皇姐会永远是你的后盾。”
皇帝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真的离不开陆芷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