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要不要去起身?”常嬷嬷问道。
燕皇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说道:“莫要惊慌,他又不是没有来过景阳宫。本宫先躺下,你且和其它丫头关上门留在门口守着。”
“娘娘,这样不太好吧。”
“说让你去你去便是了,莫要多说。”燕皇后不怒自威,一双眸子里闪过一抹凌厉。
常嬷嬷赶紧躬身出去了,在门口轻轻地把房门掩上,静静等待着方致休的到来。
方致休负手走进景阳宫的时候,常嬷嬷正在门外守着,一行宫人恭恭敬敬地对方致休拜了。
“皇后娘娘呢?”方致休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问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他已经忘记了,两个月前他还为她修建了一座花园,她还喜欢跳舞讨他一笑。
“回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刚吃了药睡下了。娘娘吩咐奴婢,她午睡之时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所以奴婢只能在外面守着。”
“朕进去看看她。”
常嬷嬷退到一旁,方致休走进了燕皇后的寝宫之中,一阵有些浓郁的檀香让他忍不住地弯下了嘴角。这合宫上下燃的香,竟然没有一处比得上西华宫中的。
燕皇后正在床上安睡,平静的睡颜如同娇艳欲滴的粉色花朵。方致休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觉得时光仿佛回到了他们两人初见之时。
那时的方致休只觉得自己这个皇后端庄大气,是个十分的美人儿。他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想要家给自己的。
可时间才过去没多久,方致休就已经忘记了眼前人曾经也是心上人,因为朝堂之上的纷争冷落了她。仔细想来,皇后似乎也没有犯过大错。
方致休心软了起来,坐在皇后的床榻旁,伸出手为她拂去了耳边的细发。
眼前的人儿睫毛微微一动,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眸,在看清面前的人时吓住了,慌忙起身却被那人按住。
“躺下吧,这里没有别人,不必多礼了。”
燕皇后微微一笑,靠在了床榻上。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臣妾病得久了,怕把病气过給陛下,所以一直没有去看望陛下。”说着,燕皇后咳嗽了两声。
“朕听太医说了,说你是夜里着了凉又忧思过多,所以才咳嗽不停,不是什么无法医治的大病。你若是能好好保养,过些日子也便好了。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再操劳了。”
“臣妾谢陛下,”燕皇后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一双眸子里秋波涌动,“陛下事务繁忙,还能抽出时间来看望臣妾,臣妾已经很开心了。”
“你不必想得太多,你是六宫之主,朕还要你为朕打理这六宫之中的事务。燕儿,你一直都是让朕放心的,只是上次你虐待宫女的事情实属不该,朕不得不冷落你,也算是对你的一个惩戒。”
“陛下,您罚我是应该的。那日是臣妾太过于激动下手重了些,臣妾已经将那丫头妥善安置,安排到了避暑园那边做了清减的活计,也算是臣妾对她的歉意。”
方致休默默点头,他知道,燕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宠爱。
“陛下,”燕皇后又咳了两声,“上元佳节很快就要到了,臣妾想着,后宫之中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到时候陛下还要去与百姓们普天同庆。臣妾这副身子,只怕不会好得那样快,不如,陛下将这些事情全权交托给姝妃妹妹,臣妾也就放心了。”
“不行,”方致休断然拒绝,“普天同庆同庆之时,从古至今都是天子与皇后接受百姓们的朝拜,你若是不能好起来,朕也不能找了姝妃去。”
“陛下,您不是常常说不要拘泥于旧制吗?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让姝妃妹妹替臣妾去也是好的,陛下如何就不能答应呢?”
“这件事情你莫要再提,你且好好保重身体,离上元佳节还有半月之久,想必在姜太医的好生调养之下,你定是能够全然康复的。”
“陛下……”
“朕还有事要忙,改日再过来看你,你先休息吧。”方致休回眸对床上的燕皇后温柔一笑,便大步走出了燕皇后的寝宫。
常嬷嬷瞅着皇上出了景阳宫的大门,立即转身进了屋,“娘娘,您为何不多留陛下一刻?陛下都多日未来景阳宫了,想必心里是有话对娘娘说的。”
“他能对本宫说什么,无非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罢了。”燕皇后凄凉一笑,旋即闭上了眼睛。
常嬷嬷叹息了一声,默默把药端了出去,药已经凉了,要再热一热让娘娘喝了才好。
燕皇后躺回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头顶色彩缤纷的璎珞,心中已然百感交集。刚进宫的时候,方致休对她每时每刻都如方才一般温柔,看向自己的眼眸中常常带着笑意。
可从那次方致休见到她打骂宫人,不,是在更久之前,在慕容姝出现的时候,方致休对她就再也没了温存。
为了讨他高兴,她不是没有反思过自己,做出牺牲与改变。可这么久过去了,方致休对她似乎只有了例行公事的疏离。
下毒一事,更像是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或是不该做些什么。
不多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常嬷嬷端着热好的汤药进来了。
“娘娘,身体要紧,来,把药吃了吧。”
燕皇后默默闭上眼睛,旋即又睁开,挣扎着坐直了身子,道:“把药拿过来吧,本宫要喝药,喝了这药才有力气。上元佳节这样的盛典,本宫断然不能缺席。”
常嬷嬷闻言喜不自胜,赶紧端了药过去,道:“娘娘想得开便好,这六宫之中,虽然没有永存的眷顾,但娘娘贵为皇后,这就是最大的眷顾了。”
燕皇后接过药,强忍住不适一饮而尽。
另一面,离开景阳宫的方致休正往西华宫去了。燕皇后的话让他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上元佳节这样的盛事都不足以让他担心,但燕皇后三言两语就把下毒之事搪塞了过去,让方致休觉得不悦。
方致休到了西华宫的时候,慕容姝已经在大殿门口立着等他了。
“陛下,您怎么来了?”慕容姝秀眉微蹙,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方致休更加不悦,沉沉道:“怎么?你竟不愿意朕到你的西华宫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