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姝垂下眸子，她知道方致休来意不善，也就不再多言。
“进去吧。”方致休冷冷说了一句，抬脚往西华宫中走去。
慕容姝让宫人们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偌大的寝殿之中，只有慕容姝和方致休两个人。
“陛下，您去见过皇后娘娘了吗？”
“嗯，”方致休在一旁坐下，“她病得不轻，想必是要过段日子才能调养好了。”
“只要能够调养好便好，皇后娘娘一直在为后宫之事操劳，借此机会好好休养也是好的。”
“你这是什么话？”方致休的眸子眯了起来，不知道为何，从皇后那里出来，他便觉得莫名烦躁。
慕容姝紧皱眉头，她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方致休，“陛下，臣妾口不择言，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慕容姝的语气淡淡的，一点也不像请求方致休原谅的意思，方致休抬眸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下眸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说一些软话。
两日之后，朝堂之上，燕大相公和裴将军站出身来，对国师结党营私一案做出最后的陈述。
楼雁立在慕容尚书的身后，慕容尚书回眸望了他一眼，两人旋即恢复了常态。
“说吧，三日时间已过，你们调查得如何了？”
裴将军黑着脸，没有开口的意思，倒是燕大相公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对方致休拜了一拜，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陛下，国师一事我们经过了多方求证，他的门生们上了联名书信，一口咬定国师大人是无辜的。大都督的家中仆人也给出了证明，说国师只是说了一些关切的话，未曾拉拢大都督。微臣和裴将军四处收集了许多证据，却发现国师大人，可能是被冤枉的。”
楼雁一双剑眉拧成了一团，两日之前，燕大相公还对自己说想要匡正朝纲，怎么就突然站到了左蔚的那边？
高高坐在朝堂之上的方致休抬起眸子望向了燕大相公，他早就知道燕大相公不是一个老实人，但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变卦。
“裴将军，你怎么说？”方致休望向了一旁的裴将军，他知道裴将军是断然不会像燕大相公一样怀有异心。
“回陛下，”裴将军上前一步，“这件事情是微臣和燕大相公一起调查的，在调查过程中，的确发现了大理寺查到的证据的一些漏洞，也找到了许多新证据，是对国师有利的证据。”
方致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左蔚身在牢中还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倒是难为他了。
“陛下，此事确实是大理寺失察，”大理寺少卿开了口，“燕大相公和裴将军走访过程微臣也全程参与了，发现许多事情根本是子虚乌有，微臣有罪，请陛下处罚。”
“好啊，好。”方致休邪魅一笑，看见楼雁抬眸望向了自己，那双眸子里是期待的眼神。他的心中猛然一动，上一次楼雁这样望着自己，似乎还是在三年前的那个冬天。
“陛下！微臣无论如何都要出来替国师大人作证，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国师大人是无罪的啊。”大都督跪在了地上，似乎是要做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
方致休刚想开口，就有几个官员随即跪了下来，都是在为左蔚求情的。他不由得冷笑一声，左蔚果然是野心勃勃，这才进了帝都城不到半年，就已经俘获了这么多大臣的心，倒是有着好手段。
“陛下……”
“退朝！”
众人还未开口，方致休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眸子里是燃烧着的怒火，让人不寒而栗。
楼雁抬眸看向他，那人就那样头也不回地退了朝，留下一群朝臣一脸震惊，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方致休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瑞公公跟在方致休身后，急急地走着，却也赶不上方致休的步子。
方致休走到玄武门，回过身来，说道：“你们都不要跟着朕，朕有些事情要处理。”
“陛下……”
“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滚！”方致休怒吼一声，瑞公公赶紧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方致休拐过了南拱门，径直往天牢方向走去，他知道，是时候和左蔚摊牌了。
天牢之中，阴森森的走廊像是看不见底一般，一个个囚犯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看不到任何生机。
左蔚并非如此，他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之中，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墙壁，只有一扇铁门可以呼吸到天牢之中腐烂的气味。
“陛下，您小心脚下。”狱卒一面领着方致休往前走着，一面小心翼翼地为他照看着脚下的淤泥。
天子亲临天牢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尽管如此，表面上还要装作十分镇定的样子。
“国师的状态如何？”方致休冷冷的声音在天牢之中回荡，惊醒了几个犯人。
他们慢慢站起身趴到门口，有人认出了方致休是当朝天子，有人还不认识他。他们在这里被关了太久，早已经不知道窗外已经换了风景。
“陛下，国师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里，日日我们给他送去的食物他都吃得干干净净。和其他犯人不同，国师不想是在做牢，倒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怡然自得。”那狱卒看见方致休的脸色，立即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左蔚的牢门前。狱卒用力敲打了几下牢门，那人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在看见方致休时不咸不淡地拜了一拜。
“你去吧。”
“是。”
等到那狱卒离开后，左蔚才慢慢向方致休走来，一张脸上是淡淡的笑容。方致休面不改色，就那样直直地看向方致休。
“陛下，微臣知道您一定会来看微臣的，所以今日早早就起了床，等待着陛下的大驾光临。”
方致休冷哼一声，缓缓道：“看来你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左蔚啊左蔚，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左蔚愣了一愣，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又道：“陛下如此真的是折煞微臣了，原来陛下早就已经知道了微臣的身份，这是把微臣当成一只猴子在耍啊。”
方致休怒不可遏，厉声道：“左蔚，你真以为朕会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