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楼雁颓然靠在了椅子上,他不知道如果桂嗔真的死了,他们又该如何帮助左承。
翌日清晨,楼雁一早便进了宫,他一个人持了符节走在通往大殿的路上,垂眸凝思着什么。
“威远侯!”
听见一声沧桑的喊声,楼雁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便看到了慕容尚书。
慕容尚书迈着略显蹒跚的脚步赶上了楼雁,两人互相拜了一拜,楼雁便晴慕容尚书先行一步。
“尚书大人,后日便是陛下的生辰之日,看着宫里都布置了起来,不知道尚书大人准备了什么来给陛下贺岁?楼雁愚钝,现在还没有想到该给陛下准备些什么。”
慕容尚书笑了起来,道:“往年逢着陛下的生辰,老夫都准备了一些诗词书画什么的,这宫里什么东西都不缺,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原来如此,”楼雁微微颔首,“我还以为要给陛下送些奇珍异宝什么的,这可算是难住我了。”
“陛下对你信赖有加,你送什么他不会介意的。”
方致休被慕容尚书的一句话惊到了,原来在宫中臣子的眼里,自己在方致休心里有着这样高的位置。
“慕容尚书说笑了,陛下前些时日还怀疑我是行刺国师大人的凶手,对我怕是早已经没有了信赖有加。”
“唉,楼雁啊,我知道你是个心里想着陛下的人,我便与你说些实话吧。”
“您说。”楼雁放慢了脚步,他知道,慕容尚书一心想要与自己交好,也是看在自己是个没有异心的臣子的份上。
“陛下撤回了在白虎镖局的人,却没有撤回在国师府的人,这其中的意味不就明了了。虽然老夫不知道那国师大人是何来头,但是老夫能看得出来,陛下对他的戒备之心要比对你的多得多。若是你忠心耿耿地为陛下筹谋,相信不久就能成为陛下的心腹。”
楼雁听完似乎恍然大悟,停下脚步向慕容尚书拜了一拜,说道:“多谢慕容尚书指点,楼雁记下了。”
“走吧,走吧。”慕容尚书按下了楼雁的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正殿之中,伴着瑞公公一声响亮的“跪拜”,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方致休拜了。
方致休端坐在朝堂之上,望着阶梯下的一众朝臣,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
“诸位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方致休抬起眸子,这才注意到今日的朝堂之上多了一位久违的大臣,左蔚。
“左蔚,看来你的伤已经恢复了,朕不是允你在家中多待几日吗?怎么今日就这么着急上朝?”
左蔚面色不错,上前来对方致休拜了一拜,道:“多谢陛下关怀,微臣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没有向陛下禀报便来上朝了,还请陛下恕罪。”
楼雁立在另一侧遥遥地望着左蔚的背影,今日见到他的第一眼楼雁便认出了他的身份,他不是左承。
云醉说得对,两个人即使在外表上几乎一模一样,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你只需要认真观察他的眼神,便能够看出破绽。
方致休倒是并不介怀,只道:“裴将军已将行刺你的刺客送入刑场,今日便是行刑之日,还请国师大人前去观看,也算是朕给你的交待了。”
“是,微臣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左蔚跪下来向方致休行了大礼,即使心中再不满,面上还是要装出淡然的样子。
左蔚心中清楚,这是方致休给他的下马威,也是对他的警告。
早朝之上,礼部尚书将四月五日,也就是方致休的生辰之日的典礼事项向方致休一一说了。
方致休倒是没有挑毛病,只说让礼部尚书留下来去见见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直接与皇后娘娘商量便是了。
瞧着方致休这态度,有人觉得燕大相公这香火怕是会绵延不绝了。但方致休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除了他自己别人谁也猜不出真相。
是夜,方致休便去了皇后娘娘的景阳宫里。听说今日礼部尚书在她的殿中呆了一个时辰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方致休总觉得燕皇后是有事情要告诉自己的。
瑞公公在一旁听着方致休的自言自语,只觉得这都是陛下自己的心思在作祟。皇后娘娘明明对陛下没有了从前的热情,陛下反而对她多了牵挂。
等到轿子落下,方致休便迫不及待地从下了轿辇,径直走进了景阳宫的大门。
燕皇后显然没有料到方致休会突然造访,她刚刚脱完衣裳就听到了宫女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了。
“娘娘,陛下来了。”
那宫女因为着急跑得小脸通红,燕皇后只是秀眉轻蹙,拉起了身上将脱下的罗衫,道:“慌什么?去门口迎接陛下。”
“不用迎接了,”方致休大步走进了内殿里,“朕这就来了,便不必多礼了。”
伺候燕皇后的宫女急急跪了下来,燕皇后也端端正正地向方致休拜了一拜,“不知陛下深夜造访,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方致休一愣,明明燕皇后的话没有什么错处,可在他听来,倒是觉得燕皇后话里有话,是在表示对自己的不满。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道:“都起来出去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
燕皇后也起了身,低眉顺眼地立在了方致休的一旁,待到宫人们都散去了,才向方致休福了一福,“陛下,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方致休被突然这么一问,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愣愣说道:“朕……朕晚膳用多了,瞧着夜色不错便出来走走。”
话一出口方致休便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找什么借口不好,非要找出这样的借口。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方致休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蠢透了。
燕皇后的脸上依然是毫无波澜的样子,只说道:“陛下,您请这边坐下歇歇吧,想必散步也散得累了。”
方致休的脸色僵了一僵,只得顺着燕皇后的指引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燕皇后倒是并不顾忌,悠悠闲闲地坐在了床上,开始自顾自地抹起了玉华膏。
这是如今汴凉街上最盛行的东西,据说每日夜里涂抹便能使肌肤白皙如雪。宫里的妃子们知道了,也都托着采购的宫人买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