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休就这样被晾在了一旁,在并不十分宽敞的内殿里坐了一会儿便让人觉得浑身燥热。
他偷偷瞧了燕皇后一眼,只见燕皇后十分惬意地坐在床上,将那玉华膏一点一点涂抹在脚腕处。
“咳咳……”方致休咳嗽了两声,“皇后啊,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这香气实在是太过于刺鼻了,不太适合你。”
“是吗?臣妾觉得这香气十分香甜,臣妾喜欢得紧。”说着,燕皇后便又多涂抹了一点。
方致休只觉得她是在故意引起自己的的注意力,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坐在那里别扭着,最后燕皇后都看不下去了。
“陛下,您是想问问您后日生辰的事情吗?”
方致休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燕皇后继续说道:“诞辰宴会的安排都已经妥当,臣妾和礼部尚书已经再三核对过了,不会让陛下的生辰出现问题。至于守卫安全工作,臣妾以为,还是交给裴将军比较合适,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后你拿主意便好。”方致休对她一笑,笑得有些僵硬。
燕皇后只觉得今日的方致休好生奇怪,他不像是散步散到了景阳宫中,似乎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可他都已经坐在了自己,却并不多说些什么,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既然陛下都要臣妾来拿主意,臣妾便擅做主张了。陛下已经歇了一会儿,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就寝吧,明日不是还有早朝吗?”
方致休心里清楚,这是燕皇后在下逐客令了,他虽然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但也不能厚着脸皮在这里待下去。
见方致休起身,燕皇后也迅速跟着站起身来,陪着方致休一直走到了门口。
只见方致休转过身来,对燕皇后说道:“你穿得单薄,外面凉,朕自己走就好。”
说完,方致休便推开门走了出去,燕皇后在身后对他拜了一拜,并没有跟上去。瑞公公见皇帝出来,赶紧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望着方致休离去的背影,燕皇后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悲戚。她想起了她刚刚进宫的时候,那时候方致休对她宠爱有加,不管她如何的刁蛮任性胡作非为,他似乎都喜欢。
可这一切突然就改变了,方致休开始宠幸后宫中的各宫嫔妃,对她也多了几分忌惮。若说只是因为方致休见到了她体罚宫人,燕皇后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过了这么些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燕皇后才渐渐想明白。
方致休对她也许有感情,只是这感情太过于淡薄,所以在面对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时显得不堪一击。因为燕皇后的父亲,方致休也绝不会一直对她宠爱有加。更何况,自己在六宫之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只是燕皇后想不明白,今晚的方致休是怎么了……
离开景阳宫的方致休自顾自地走在路上,轿辇在后面跟着,瑞公公小心翼翼地踢着灯笼,问道:“陛下,今晚去哪个宫里?”
方致休只觉得瑞公公越来越没有眼力见儿,没好气地说道:“你没看朕在往哪里走吗?”
“是奴才糊涂了,奴才糊涂了。”瑞公公陪着笑脸,他知道,陛下这是要回御书房了。
国师府中,线人送来八百里加急密报。左蔚接过了信件,便走到灯火旁背过身去打开查看,在看到里面短短的两行字时,他混沌的双眸都明亮了起来。
左泠接到消息也赶到了左蔚的门口,只见左蔚读完信,便冲着外面喊道:“左泠,速速进来。”
左泠闻声立即走进了左蔚的房间里,他向左蔚恭恭敬敬拜了一拜,“门主,您有何吩咐?”
“我刚刚收到了花丘那边的线人送来的密报。”
左泠愕然抬眸,左蔚一直想要寻找机会以报花丘之仇,现在看来,是机会到了。
“狐魂已经出洞,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门主,您不是说,您不是狐魂的对手吗?”左泠的声音一边渐渐小下去,一边注意着左蔚的脸色。
左蔚倒是毫不在意,只说道:“这次我会挑选几个能干的,只要我们事先布局,一定能够将那狐魂抓住。”
“门主,左泠愿意追随门主前去!”
“不,你要留在国师府中,左承不是楼雁的对手,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帮他。”
左泠没想到门主竟然会让自己留在国师府中,“门主,帝都城中如今风平浪静,我留在这里也只是等待机会,不如让左泠跟随门主前去花丘,左泠定能助门主一臂之力。”
“我自然相信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左蔚背过身去,“只是,左承如今有着我的脸,我需要你帮着他好好发挥他的作用。而且,方致休不是个消停的,你要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
左泠垂眸,“是,左泠听从门主的安排。”
左蔚的思绪渐渐飘得很远,扶桑那日在阵前施展法术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若非左蔚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狐魂会有那般大的能量,更不相信扶桑那小小的的身体里藏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如今看来,想要抓住扶桑,必须要用些计谋才是。
乌云密布,笼罩在雀阁的上空,显得雀阁更加阴暗寂寥。
乌鸦在天空中嘶鸣着飞过,打破了无边的寂静,有人立在雀阁的阁楼之上眺望远方,那是雀阁的大长老。
从苏宁叶决心要复仇的那一天开始,他便知道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争斗,而在这场争斗之中,总是有人要牺牲。
雀阁的人有的是自小在雀阁长大,有的是慕名来到雀阁,他们忠心耿耿地为雀阁尽心竭力,但他们没必要为了苏家的私仇赔上性命。
从高往下追溯,在阁楼的最底层,苏长闻靠在床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我们埋在雀阁里的线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我还在追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死在了左门。”
红叶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与苏长闻和苏宁叶,苏宁叶微微颔首,道:“他的上线呢?”
“我已经派人去抓他了,今日下午便能得到消息。”
“嗯。”
苏宁叶走到窗边,院子里飘飞着的是一片白色旌旗,那是他们对于死者的追念。
“长姐,这不是你的错。”
苏长闻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宽慰显得苍白无力,只能颓然低下头去,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