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早朝之上,楼雁一进去便察觉出了气氛的异样。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分庭而立,一边是以国师大人为首,一边以楼将军为首。
楼雁的脸上毫无波澜,默默走到了楼将军的一边站了。
楼将军回过头看了楼雁一眼,楼雁觉得许是自己看错了,他竟然看到楼将军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事实上,楼雁没有看错,楼将军看到了楼雁站到了自己的一边,心中十分欣慰。这些日子以来,他渐渐看清了国师的真面目。
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够支持自己,楼将军觉得局势是可以扭转的。
很快,方致休登上了皇位,一张冷峻的脸不怒自威。
楼雁注意着方致休的脸色,心中还牵挂着此时正在春考场上的盛青。今日一早春考场并没有传出什么特别的消息,想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待到众位大臣向方致休恭恭敬敬地拜了,方致休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让诸位大臣起了身。
“陛下,燕大相公一案一直悬而未决,微臣以为,是时候做出决断了。”说话的是国师左蔚,他垂着头,声音却是十分坚定。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立即变得议论纷纷,要知道,前日里方致休才因为这件事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这才过了两日,国师大人就旧事重提,这分明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国师大人,这么着急想要为燕大相公翻案吗?”方致休的声音冰冷,一时间,朝堂之上无人敢再作声。
左蔚面无惧色,上前一步,道:“陛下恕罪,微臣不是为了给燕大相公翻案。只因为朝堂之上无人能够替代燕大相公,燕大相公犯下的并非十恶不赦之罪,还请陛下彻查此案。”
立在左蔚身后的梁大人上前一步,附议道:“陛下,微臣也以为燕大相公一案颇有蹊跷,还望大理寺能够彻查此案,还燕大相公一个清白。”
柳侍郎是燕大相公一手提拔上来的,见此情形也从楼雁的身后站了出来,道:“陛下,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一时间,朝堂之上站出来为燕大相公说话的人站成了一列,大臣们垂眸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
方致休不语,一张脸上已然是阴霾密布,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陛下!”楼将军终于站了出来,楼雁剑眉轻蹙,他不觉得在此刻站出来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微臣有事要奏。”
“准了。”方致休显然松了一口气。
“昨日里北城发生灭门惨案,盐商王家被几个盗贼洗劫一空,王家老小被虐。杀殆尽,只有几个孩子活了下来。北城的几个衙门已经着手展开调查,但此事的影响却是十分大,现在南城的百姓们都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方致休这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蓦然抬眸,道:“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朕今日便会亲自去北城,以安抚民心。”
“陛下……”
左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方致休堵了回去,“眼下这是最紧要的事情,楼将军,王大人,你们两人退朝后留下,朕有事要交代给你们。”
方致休的话音刚落,楼雁便上前一步将今日来西郊大营的事务做了汇报。朝堂之上,那几个大臣们讪讪地退到了一旁。
方致休的意思已然明了,直到早朝结束也没再提起燕大相公一事。下朝之后,楼雁跟在慕容尚书身后,打算等人少的时候再跟上前去。
左蔚走在后面,楼雁放慢了脚步,听着左蔚和梁大人的对话。
“陛下将楼将军和裴将军都留了下来,这是想要那北城灭门案盖过燕大相公的事情啊。”
说话的是梁大人,他此刻已经有些惴惴不安,今日皇帝在朝堂之上的忽视太过于明显,这分明是在打他们的脸啊。
左蔚冷冷开口道:“大相公的案子不可能会被盖过去的,燕皇后还在后宫之中,皇帝不可能对她视而不见。”
楼雁的嘴角向下,拳头慢慢握了起来。左蔚的话没错,方致休虽然行事雷厉风行,但是皇后并未犯下大错,方致休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废掉她。更何况,燕大相公是三朝旧臣,想要就此定下罪行需要顶住巨大的压力。
若是慕容姝能够得到方致休的宠爱……
楼雁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使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楼雁也不愿意其他人牵扯进来。
楼雁还没有走出正午门,就听到了身后响起的急促的脚步声,楼雁住了脚回眸望去,看到了急急赶过来的瑞公公。
“瑞公公这般着急,可是有什么急事?”
瑞公公在楼雁面前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侯爷啊,您走得可真是快啊,陛下叫我来给您传个话。”
“什么话?”楼雁立即做出恭顺状。
“无甚大事,”瑞公公伸手按下了楼雁的手,向前一步,“陛下让我告诉您,昨日里您去求陛下的事情,陛下思量过后觉得很有道理。”
说完,瑞公公便朝楼雁拜了一拜,迅速转身离去。
楼雁立在原地品味着这句话的意思,心中渐渐明朗起来。怪不得今日上朝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原来是方致休改变了主意。
想来是方致休已和三王爷打了招呼,不许他徇私舞弊。只是,昨日里方致休的态度十分强硬,似乎并无出手相助的意思。
怎的今日便改变了主意,而且还派人过来告诉自己。这样的作风做派,实在不像是方致休所为。
楼雁怎么也想不通,他怀着疑虑一直走出了宫门,正想追上慕容尚书打探些姝妃的情形好回去告诉云醉,就见慕容尚书迅速上了轿辇飞奔而去。
“这个老家伙才不会跟你过于亲近。”
熟悉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楼雁转过头去,看过了一袭白衣飘飘的温润公子,云醉。
若是楼雁没有猜错的话,他今日装扮得这般潇洒,是要到花楼去自在一番。
面对楼雁颇有深意的眼神,云醉笑着大步走上前来揽住了楼雁的肩,“别想着跟慕容尚书套近乎了,他可是个精明的老狐狸。”
听到云醉的话,楼雁突然反应过来,若不是有人给方致休吹了耳边风,他怎么可能突然改变心意。
“云醉,”楼雁停下脚步,“你是不是去见姝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