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雁走后,方致休便命人摆了晚膳,草草用完晚膳之后,方致休便进了御书房。
不知为何,每次见过楼雁后他都会觉得心烦意乱。
窗外是月光如水的美丽月色,窗内是幽怨的望月人,燕皇后临窗而立,她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今日里,有奴才过来告诉她,阿庆忍不住刑罚,去了。
起初她的心里并无半点波澜,仿佛听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消息。那奴才和丫鬟们都瑟瑟缩缩地退下了,她的心里才一阵阵抽痛起来。
阿庆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临出嫁前,燕皇后是打算给阿庆找一个好婆家让她嫁了的。可阿庆死活不愿意,说别人照顾姑娘她不放心,一定要守在燕皇后的身边。
这一守,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断送了。
泪水沿着白皙的脸颊无声滑落,燕皇后捂住阵阵作痛的胸口,她觉得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
这几日来,方致休时不时地便会来景阳宫看她,可她的笑容也越发勉强,应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慢慢地也会不再爱他吧。
月光照亮的皇宫之中,最属西华宫最为明亮。
满院子的灯笼都被点亮,映在院子里含苞待放的绿枝花蕊上,显得分外动人。
方致休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西华宫中,在看到满院子的风光时嘴角微微扬起。院子上方是扎好的彩绳,彩绳上系着的,是一串串五彩斑斓的美丽小灯笼和红色条幅。
“希望陛下身体安康,岁岁平安。”
“此情绵绵无绝期,唯盼爱人共长久。”
方致休一步步走进这花架下,看到那些条幅上写着的吉祥话语。有的是出自慕容姝的笔墨,有的更像是宫人们为了讨得他的欢心。
离自己的生辰还有一段时间,宫中还没有什么动静,可姝妃这里这般热闹,这是为了自己的生辰准备的吗?方致休往屋子里走去,看到了在花团簇拥下立着的慕容姝。
今日的慕容姝身着一袭红衣,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剔透,那张脸上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就那样痴痴地望着方致休。
方致休觉得,此情此景像是做梦一般,只有脚下坚实的土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姝儿。”方致休一上前,慕容姝就挽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往这灯笼下走去。
“陛下,臣妾听说您的生辰在一月之后,到时候必然是合宫上下都为您庆祝。臣妾想着,若是陛下能过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生日也是极好的,所以今日就心血来潮弄了这些东西,您瞧着还开心吗?”
“开心,”方致休的目光飘向了院子里,“朕说是怎么了,你从来不曾遣人到朕宫里去,今日竟唤人来请朕,朕便知道,你准是有了什么新主意。”
慕容姝低头羞涩一笑,“陛下,也不算是什么鬼主意吧,只是想讨得你的欢心罢了。臣妾瞧着陛下这几日总是郁郁不乐的,所以想让陛下乐一乐,再难的事情也有解决的方法不是。”
方致休垂眸轻声叹息了一声,道:“倒也无甚大事,今日威远侯又到了宫里来,给朕讲了一对痴男怨女的故事。”
“是什么?”慕容姝惊喜地拉住了方致休的胳膊,”臣妾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事情了,陛下快说与臣妾听听。”
方致休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过是一个秀才喜欢上了安平郡主,安平郡主身份高贵,三王爷怎么能让一个小秀才娶了自己的女儿?今日那秀才在威远侯的帮助下进了春考场,怕是会遇见三王爷。”
“臣妾记得,陛下曾经给威远侯和安平郡主指婚,威远侯和安平郡主看上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陛下后来为何又取消了指婚?”
“那时朕就知道安平郡主宁死也不愿意嫁给威远侯,威远侯又亲自过来求朕取消指婚,朕总不能强迫威远侯娶了寻死觅活的安平郡主,便取消了指婚。”
慕容姝轻声笑了出来,“原来陛下心中还是顾念着儿女私情的,安平郡主若是真的和威远侯结成连理,便是要恨陛下一辈子。”
“是,朕没有必要为了朝堂上的小事毁了安平郡主一生的幸福。”
慕容姝笑道:“那陛下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三王爷放那秀才一马,若是那秀才能够高中,日后也是前途无量的。若是那秀才不中……也是可以再考的”
“朕只是不愿意干涉大臣们的家事,威远侯是个极好的人,三王爷最后还是决定妥协。朕以为,他还不清楚自己的立场,更何况,三王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陛下,臣妾以为,这世间最美好的是便是与心爱之人携手至老,”慕容姝握住了方致休的手,“安平郡主正值妙龄,遇见了自己的良人,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方致休闻言不语,只是握紧了慕容姝的手。
“三王爷若是能公正对待那秀才,那秀才还有高中的可能,若是那三王爷一时气愤,陛下岂不是少了一个人才,安平郡主也就错过了她的良人。”
慕容姝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方致休垂眸凝思,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话,三王爷便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陛下,屋里还准备了一些吃食,都是臣妾亲手做的,陛下快进去尝尝吧。”
慕容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致休抬眸对她温柔一笑,道:“走吧。”
帝都城中的光亮渐渐熄灭,人们进入了安静的夜晚。
楼雁看着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十分香甜的云醉,饶有兴味地扶着额头靠在了椅子上。明日里还是要去求一求方致休,三王爷那般老奸巨猾的人,绝不会就这样放过盛青。
“你怎么还坐在那里?”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似醒非醒地看向了云醉。
“我不困。”楼雁的回答简洁,目光移向了别处。
“别担心盛青的事了,方致休虽然嘴上强硬,但我觉得,他心中还是有些温情的。早些睡吧,说不定明日一早事情就解决了。”
楼雁望着云醉,云醉转过头去,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床前响起。
“云醉,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睡的是我的床吗?”
云醉转过身来,对楼雁讪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