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话就直说吧，臣妾没有陛下想象的那般脆弱。若是陛下不说出来的话，想必陛下和臣妾的心里都不会舒服。”
听见姝妃的话，方致休便不再支支吾吾，抬起眸子沉沉说道：“从你知道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以后，你便再也没有同朕谈过这件事情，姝儿，朕怕你一个人憋坏了。”
慕容姝的心中一暖，她知道方致休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当他这般说出来的时候，慕容姝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红。
瞧见她这副模样，方致休便靠近了一些，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姝儿，这一切都是朕的错，若是朕能够多些防备，事情便不会发展到了这般境地，我们的皇儿也不会……唉……”
慕容姝的头靠在方致休的胸口上，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现在的泪水能够换来方致休短暂的怜爱，却换不了他铭记在心的愧疚。
“陛下，事已至此，臣妾并不怪您。只是，臣妾有一事想问问陛下。”
“你说便是了。”方致休的语气中充满着悲伤。
“陛下怎么知道，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皇子？”
方致休一愣，旋即明白了慕容姝话里的意思。早在得知慕容姝有喜的时候，方致休便让去请喜脉的魏太医看看姝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只是慕容姝刚刚有了孩子，魏太医说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方致休便也不再强求了。说到底，他确实是想要一个皇子，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帝都城。
“陛下，臣妾只是想知道，若是臣妾真的生下了一位公主，陛下会如何对待她？”
方致休明白慕容姝的担忧，垂眸扶起了慕容姝，正色道：“姝儿，朕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朕的的确确想要一位皇子，但决不是因为朕的个人偏爱。若是你真的生了一位公主，也许她不能担当起大任，但在朕的心中对她的疼爱也不会少了半分。”
慕容姝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方致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甚至做好了接受雷霆之怒的准备。
“怎么？你不相信朕吗？”
“不，”慕容姝反握住了方致休的手，“臣妾只是很感动，感动陛下会这么想。”
方致休无声地笑了，为她拭去了眼角滑下的一滴泪水，“你总是这么傻，姝儿，你知道，朕的心里是有你的。即使我们还没有皇子也没有关系，来日方长，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便是极好的。”
“臣妾谢陛下……”
“别谢了，燕窝都凉了，快吃了吧。”
“是。”
慕容姝抬眸对方致休扯出一个笑容，回过身来慢慢吃起了燕窝，她知道，方致休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
是夜，方致休果然留在了西华宫中，两人相拥而眠，即使什么都不做，方致休也觉得无比心安。
这似乎就是慕容姝的独特之处，她气质高贵而清冷，平日里不说话的时候让人不敢靠近，可当她说起话来，便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怀里的人儿渐渐进入了梦乡，方致休难得在夜晚如此得心平气和，他慢慢闭上眼睛，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啪！！！”
精致的琉璃青凝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娇女的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着，她没有想到，那个姝妃明明已经没有了皇子，方致休对她还是流连忘返。
玉儿走到门口将门口的人遣散了，又紧紧合上了房门，这才回到了丽姬的内殿之中。
“娘娘，您不该大动干戈，我们有的是机会。”
玉儿的语气云淡风轻，让娇女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了，她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娇女的面前，一双眸子在在一瞬间变成了火焰一般的红色。
“若不是你办事不力，本宫怎么可能见不到陛下，玉儿，你最好多做些你该做的事情。”
玉儿不屑地别过头去，道：“门主要让你来做这个丽姬，你便以为你从今以后高我一等了吗？娇女，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若是你不幸做了马前卒，我还可以顶上你的位置。”
娇女的心下一沉，当初左蔚找到她时，她还以为自己是他的不二人选。玉儿事事都要与她一争高下，左蔚说什么都不答应让她来伺候方致休，但却把她送进了宫里，美其名曰是为了照顾长姐。
原来，左蔚的心思是在这里。可笑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左门的希望，殊不知左蔚早已经下好了棋。
骄傲如娇女，就算是玉儿得到了左蔚的授意，她也绝不会让她得到机会。只要把方致休牢牢攥在手里，一切便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娘娘，是时候沐浴更衣了。”
听见玉儿的话，娇女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太过于心切了，反而会让人乘虚而入。情势还没有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慕容姝和皇后一天没有怀上孩子，她便还有机会。
这样想着，娇女的脸上又变成了白日里天真无邪的娇态，她换了一副嗓音，对玉儿说道：“时辰不早了，快去准备吧，本宫要沐浴了。”
玉儿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反感，她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出了丽姬的内殿。
翌日清晨，方致休一大早便睁开了眼睛，身边的人儿还睡得香甜。方致休微微侧身望了一眼窗外，外面还是灰蒙蒙的，还没有到该起身的时辰。
方致休重新躺回到了床上，慕容姝翻了个身，和方致休面对面地睡着。
瞧着那人儿安静睡着的模样，方致休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白皙如雪的脸庞，目光里充满了怜爱。
燕皇后对自己说过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方致休知道，自己把朝堂上的事情看得太重了，才会事事都和后宫之中的事联系起来。
也许，花船失火一事只是后宫之人所为，方致休想到这里，便想起了今日燕皇后想要见自己一面的事情。
方致休蹑手蹑脚地起了身，慢慢摸索着下了床，回身望见慕容姝的睡颜，他俯下身子在她的侧脸落下轻轻一吻。
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今后发生何事，他都一定要护慕容姝周全，让她活得更加肆意畅快一些。
方致休在宫人的伺候下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裳，又到了外殿稍作收拾，这才走出门去。临走前还吩咐了翠蕊，叫她千万不要打扰姝妃睡觉，让她睡到自然醒来便好。
罗织红纱的帷幔之中，慕容姝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