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苏长闻端起了秋葵放在手边的茶,极其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秋葵,如今云醉不在,你一个人在这里多有不便,不如先去白虎镖局住下,也好对你有个照应。”
秋葵的眉眼弯弯,笑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左门的人也没有找上门来,他们对我早已经没了兴趣,你放心好了。”
“这我怎么能放心?”苏长闻有些激动,不好意思地把视线移向了别处,“秋葵,云醉已经告诉了我你的事情。”
秋葵一愣,眸子里多了几分慌乱的神色,“他,他说什么了?”
“你莫要多想,”苏长闻不安地搓着手,“云醉给我的信上只说道,你如今已经没有了神力,要我在他离开的时候多多照顾你。”
秋葵没有去看云醉留给苏长闻的信,但不用看她也能想象得到云醉的语气。她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忧伤,笑望着苏长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在这里住得很好,这里人烟稀少风景也怡人,我不想离开。”
“嗯,”苏长闻也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迫你了。我会派雀阁的人在附近住下,若有什么事情,他们会第一时间保护你。”
“这就不必了吧……”
“不,这是必须的。”
苏长闻站起身来,语气不容反驳,秋葵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看着苏长闻对自己微微一拜。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在这里就好,不必出门相送。”
秋葵无奈一笑,跟着苏长闻走出了门外,苏长闻走得很快,到了院门中回头向秋葵挥一挥手便离开了。
望着苏长闻渐行渐远的背影,秋葵轻声叹了一口气,小小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秋葵也没有觉得孤单,云醉在的时候也是常常夜不归宿。
秋葵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抬眸望向了漫无边际的星空,想起了曾经在天庭时的日子。如果云醉从来没有离开,他们两人如今也会过得很幸福吧。
思绪随风飘得很远,秋葵默默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夏日里久违的凉爽。
在云醉成功潜入皇宫之时,楼雁带着帝都城的大军正在逼近西域国,明日一早便会进城,今日他们就驻扎在了距离西域国一百里之外的沙漠之中。
这一晚,楼雁和大都督等将领在帝都城中接到了西域国的密探送来的消息。营帐之内,众人齐聚一堂,为了明日进城的大事做准备。
“大都督,诸位将军,我刚刚接到了西域国内我们的人的消息。拓跋王已经知道了我们明日进城的消息,会在城中接应我们。拓跋舍已经坐上了皇位,威逼利诱朝中大臣纷纷臣服于他,若是我们不能及时进城帮助拓跋王夺回王位,只怕木已成舟,拓跋王再想翻身便是难上加难了。”
诸位将军闻言陷入了沉思,大都督开口道:“攻进西域国不算难事,只要拓跋王的人在城门内和我们内外呼应,西域国那个形同虚设的城门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是,我们一旦进城就要开始和拓跋舍的军队正面对抗,我们毫无优势可言。”
“大都督言之有理,”柳副将站了出来,“一旦正面开战,西域国的百姓必定遭殃。我们不能一进城就和他们交锋,否则只会尽失先机。”
楼雁的一双剑眉轻蹙,道:“你们看西域国的地图,在西域国境内距离城门的三百里处,是西域国的一片无人沙漠。因为其恶劣的自然气候和偶会发生的沙尘暴,导致境内无人居住,我想,这也许是最理想的作战地点。”
“侯爷的法子好是好,可我们该怎么把敌人引到那里去?”
“我想,等到我们攻破了城门,拓跋舍的军队一定会对我们不依不饶,我们需要的是拓跋王配合我们撕出一道通往作战地点的口子,只要我们有目的地前进,拓跋舍的军队一定能够以最快速度追上我们。”
“至礼说得没错,”楼雁微微颔首,对刚刚走马上任的先锋裴至礼笑了一笑,“我已经派人送信给拓跋王,相信今晚就会到他的手里,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明楼雁话里的意思,裴至礼试探地问道:“侯爷的意思是说,拓跋王的军队不止一万人?”
“是的,”楼雁的眸子里难得有了笑意,“听说在江湖上,西域国的拓跋王久负盛名,对于国内的江湖人士从来都是待之以礼。只要拓跋王不是个昏庸之辈,一定能想到如何利用自己的名声得到帮助。”
大都督赞同地点点头,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营帐之中的灯火闪烁着,楼雁和大都督将明日的作战计划一一交代给了各位先锋,西域国这个陌生的国度,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神秘了。
一直到了夜半时分,将士们才真正开始了休息。楼雁在众人走后思索了许久,才慢慢出了营帐。
营帐之外依然是纵横交错的营帐,楼雁一直走到了稍稍高些的沙丘上极目远眺,才能勉强看到了百里之外西域国的轮廓。
楼雁不知道他们明日将会面临什么,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明日是会死在他人的刀下还是杀了他人。这是楼雁此生第一次带领这么多的浴血奋战,他的面上虽然十分镇静坦然,其实心中从一开始便惴惴不安。
他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却万万不能将将士们的性命视作儿戏。楼雁立在高高的沙丘上,黑色的铁甲上是一层薄薄的沙尘。
在四周巡夜的一队人马看见了他,以为是不怀好意的敌人,正欲慢慢靠近他时被楼雁看到了。
楼雁纵身一跃,飞到了他们的面前,领头的这才认出来他是楼雁。楼雁的脸色颇有些疲惫,他知道这些守夜的人今夜怕是不能休息了,对领头的说道:“你们为将士们守住了夜晚,待到我们凯旋之时,我定会请陛下赏赐你们以荣耀。”
“谢侯爷!”
说完,楼雁便信步往军营去了,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营帐处。楼雁知道,他今晚必得好好休憩一番,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他。
阴风猎猎,吹动着营地中的旌旗随风摇摆,乌云已经笼罩了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