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在东方吐露着淡淡的红光,皇宫之中的人早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方致休从睡梦中醒来,一双眸子里还有些惺忪的睡意,身边的人儿还在恬然睡着,像是一朵安静的睡莲般美丽动人。
他抬手撩起床帘,屋子里还没有亮起来,方致休知道,现在时辰还早。
身旁的人儿呼吸很轻,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惊醒。方致休慢慢侧过身子望向她美丽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即使只是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温柔的侧脸,方致休都觉得无比心安。
那人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要醒来的样子,方致休立即躺好装作没有睡醒的样子。
慕容姝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不甚明亮的光,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她转过头来,看见方致休还在睡着,便慢慢地坐起身来。
为他轻轻掖好了被子,慕容姝刚欲转身下床,一阵热流就从腕间传来。慕容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把拉进了怀抱里。
“陛下……”慕容姝一脸惊讶。
“时辰还早,再陪朕睡会儿。”
方致休把脸埋在她的颈间,留恋着她的温存。慕容姝一动不敢动,即使两人已经同床共枕了很多个夜晚,慕容姝对他还是心有防备。
慕容姝比这后宫之中的任何人都清楚,没有永远的圣眷,对于方致休的柔情最好别太当真。
“陛下,是时候起床了,您今日还要上早朝呢。”慕容姝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方致休轻吻她的脸颊,睁开一双狭长的眼眸,道:“朕不想起床,朕只想和你在一处。”
“陛下,臣妾伺候您更衣可好?”慕容姝的声音像是这春日里的风,柔柔的叫人无法拒绝。
方致休只好不情愿地起了身,在慕容姝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春日里的人最为乏困,方致休也不例外。
好在慕容姝贴心地为他煮了醒神的茶,不知道为何,喝了她的茶便觉耳清目明。
时间容不得方致休一拖再拖,很快便到了上朝的时辰。前日夜里国师大人前来求见,为自己两日旷朝的事情向方致休做了解释,说自己身体不适是难以下床。
方致休不愿意听他狡辩,便很快将她打发了出去。至于楼雁,昨日夜里还要来求见,方致休不愿意他扰了自己的兴致,叫人打发了他出去。
今日上朝,他倒要看看,楼雁要编出什么样的由头。
朝堂之上,大臣们分庭而立。关于燕大相公被拘在天牢之中的事,这些旧臣们还在和方致休纠缠。
燕大相公和燕皇后的罪行已经证据确凿,为了保全皇后一国之母的脸面,方致休才没有昭告天下,只是将燕皇后幽禁在景阳宫中。
没想到这些大臣们反而得寸进尺,以为方致休是怕了他们。
“陛下,燕大相公是三朝元老,您就算是昭告天下,也未必能够使得天下人信服。若是让陛下落得苛待旧臣的名声,反而更加不好了。”
说话的是吏部的柳尚书,方致休知道,他是个忠心耿耿的。但他骨子里还是前朝老臣的旧作派,这是方致休不喜的。
柳尚书见方致休面露迟疑,以为是在考虑自己的提议,不死心地说道:“陛下,姝妃娘娘被下药一事牵涉众多,还请陛下再多给些时日,让大理寺的人彻查一番。”
方致休注意到柳尚书身后的国师大人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要让柳尚书为自己冲锋陷阵。
他微微一笑,道:“尚书大人,春考在即。朕听说春考的地方还有许多地方没有修缮,不知道柳尚书打算什么时候向朕复命?”
柳尚书闻言,知道这是方致休在找自己的茬,当即跪了下来,道:“陛下,春考需要准备的太多了,场地的事微臣和王大人一直在跟进,还请陛下再宽限几日。”
“宽限几日?”方致休站起身来,慢慢走下了台阶,“朕已经宽限了你许多日,你拿着国库里的钱,却迟迟不办正事。柳大人, 朕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方致休的声音冰冷,听得柳大人心惊胆战。在另一边的楼雁默默旁观着这一切,他在为如何应对方致休而担忧。
王大人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方致休生气,急急走上前来说道:“陛下,柳大人和微臣确实一直在筹划春考一事,是微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方致休点点头,道:“好,朕再给你们三日,最好不要让朕失望。”
“谢陛下隆恩!”王大人和柳尚书一齐谢了恩。
半个时辰之后,议事才告一段落,毫不意外的是,方致休把楼雁留了下来。
正殿之中,楼雁惴惴不安地走了进去,垂眸做出恭顺的样子。
方致休高坐在主位之上,手上是新得的串珠,一双眸子饶有兴味地落在走进来的楼雁身上。
“陛下万福金安。”楼雁恭恭敬敬地向方致休拜了一拜。
方致休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问身边的瑞公公,“南番进献的玉石里还有蓝田玉吗?”
“回陛下,是有的陛下要是想看,奴才这就去拿。”瑞公公殷勤地答道。
“去吧。”
方致休难得对瑞公公一笑,瑞公公顿时像是吃了蜜糖一般,踩着小碎步就往殿门口去了。
等到大殿里的人散去,方致休才对楼雁开了口,“起来吧,威远侯。”
“谢陛下。”楼雁的语气不卑不亢,听不出一丝感情。
方致休微微蹙眉,嘴角向下,道:“国师大人已经来见过朕了,他说你和他有些私人纠纷,所以耽搁了上朝。威远侯,朕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帝都城不是你一个人的帝都城,朕希望你不要冲动行事。”
楼雁心下一沉,他不相信方致休已然知道了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一早没有见到裴将军,但直觉告诉他,方致休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回陛下,白虎镖局送的一趟红货在南岭被劫持,大当家的不知去向,微臣不能见死不救,这才没有向陛下禀明情况便离开了帝都城。至于国师大人所说的私人纠纷,微臣实在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方致休眉宇间的阴霾更重了些,他没有想到,楼雁竟然会选择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楼雁的嘴角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他不去看也知道方致休此时的脸色有多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