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每提到方致休，云醉总觉得楼雁还念着对他的兄弟之情。
“燕大相公是三朝元老，方致休找他密谈，必是为了重大之事。”
“方致休一向自大自狂，怎么会让他人来为自己拿主意？”云醉提出了不同见解，“我瞧着燕大相公进去之前和进去之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神色，兴许方致休只是为了试探他对皇室的忠心。”
“是，我早该想到，方致休不会坐以待毙，他会给皇室建起无比坚固的城堡。如此，即使帝都城今后发生多么大的动荡，他的皇位也不会轻易动摇。”
“是啊，更何况，兵符还在他的手里。”
“兵符！”两人一齐反应了过来。
“虽然方致休是帝都城的皇帝，但若是他没有了兵符，或者我们能够拿到兵符，他纵使再不情愿站到我们这一边，也不敢和左蔚为伍。”云醉说道。
“军队才是我们最需要的力量，若是方致休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料是左蔚也不会再对他有兴趣了。”
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楼雁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现在是威远侯，方致休同我们两人怎么说也是相伴了几年的人，他对我绝没有对左蔚的戒备心。若是我能取得方致休的信任，让他把兵符交给我，若是情势恶化，我们也不会处于被动。”
云醉突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话虽如此，但若是方致休愿意信任你，也不会招你入朝为官，现在又时时派人来监视威远侯府。”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云醉，以后你莫要轻易再出入皇宫，方致休心思缜密，若是哪一日设了圈套引你前去，到时你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云醉有些赌气似地说道：“我为何要逃，左右方致休是我们的兄弟嘛。”
“你……”楼雁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眸子里都有了怒火。
木良子敲门进来收拾碗筷，看到一桌饭菜还没动，惊讶地问：“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侯爷，您和云公子怎么还没有吃完？”
云醉赶紧埋下头去吃饭，边吃边劝着楼雁，“快吃饭，快吃饭，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你不睡觉下人们还要休息呢。”
楼雁愤愤拿起筷子，不情愿地吃起饭来。
看着侯爷被云公子气得话都说不出，木良子心中倍感欣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国师府中，左蔚刚刚得知了方致休召见燕大相公的事情，慢慢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左承回来了吗？”
来报消息的人答道：“回门主，左承前往雀阁寻找线人，还没有回来。”
“你去看看，等他回来让他立即来见我。”
“是！”
左蔚刚来到帝都城时，方致休正在密谋推翻霸权的丞相和皇后，他为方致休出谋划策，原以为可以得到他的信任。
如今看来，方致休还是有些智慧谋略的人，不仅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还想要把帝都城中的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左蔚有些懊恼，若是他一早杀了方致休强攻帝都城，也未必不会成就伟业。
如今大费周折，非但没有掌控帝都城的精兵强将，反而还要看方致休的脸色，若不是左门此时元气大伤，他左蔚怎会对方致休这个毛头小子俯首称臣。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左蔚的身后，手持长剑，双眸若寒星。
“你回来了？”左蔚的声音在冷风中响起。
左承向着那人的背影拜了一拜，道：“是，今日属下前去雀阁寻找失踪的线人，属下惭愧，没有找到线人的半点踪迹。”
“这么说，苏宁叶已经发现了我们在雀阁安插的线人？”
“应该是，前日便是我与那线人会面之日，可属下到了却迟迟没有见到他，今日再去，发现已经有雀阁的人埋伏在那里。”左承面不改色，一双眸子垂了下去。
左蔚转过身来，定定看向了阶下的人，道：“你和左青曾经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左青一路提拔你走到我的身边，不知道你对左青的死怎么看？”
左承抬起头来，道：“左青是我的良师益友，也是我进入左门的引路人，他对于我的恩情与门主对于我的恩情无二。他做的事情无论对错只是他一个人的选择，属下不敢妄言。”
阴霾在左蔚脸上迅速漾开，左承依然面不改色，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半响，左蔚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在这飒飒秋风之中，几只乌鸦嘶哑着往南边飞去。左蔚的笑声多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左承垂下眸子，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左青啊左青，你听到没有？这就是你背叛左门的下场，即使死了也不足为我左门称道。进入左门，你本应该从一而终，却在关键时刻动了恻隐之心，让楼雁安然无恙地逃出了我的手掌心，就算是死，你也不会得到左门中人的半点怜悯……”
面前的左蔚像是发了疯一般，手持酒杯对月怒喊，左承只是默默看着他一言不发。
左青虽然把他引到左门，但自从左青离开后，左蔚就把他放到自己的身边。从那开始，左承做事情比得尽心尽力，他知道，左青的死是让左蔚震惊的。
他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人为了别人的性命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左门栋梁，竟然摇身一变就背叛了自己。
“左承！”左蔚突然转过身来，似是清醒地瞪着左承。
“门主有何吩咐？”左承恭顺地低下了头。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你进入左门前是做什么的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是有一日你也像左青一样背叛了左门，我定会让你求身不得求死不能！”
“门主明鉴，左承生是左门的人，死是左门的鬼。门主对左承有救命之恩，左承永世都不会忘怀。”
“救命之恩，哈哈哈哈……左青的命也是我救的，可结果呢，结果还是比不上那个左门的孽障！”
左承紧抿着嘴不敢再说话，他知道左蔚一旦癫狂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如今的他在左蔚面前，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只要左蔚想，随时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苏宁叶的话在左承的脑海里回荡，也许自己曾经有选择，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放弃了可以选择的路，最后被逼上了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