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相公贵为三朝元老,方致休召他入宫觐见却让他在殿外候了半个时辰,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定会让燕大相公脸上无光。
燕大相公走进正殿之中时,脸上就有些不好看。
方致休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屏蔽了左右,才慢慢把杯子放了下来。
“微臣参见陛下。”燕大相公一面说着,一面在大殿上跪了下来。
“大相公,快快起身吧。”
燕大相公刚一起身,瑞公公就把准备好的椅子送到了大相公的身后。
“陛下,这……”
“大相公年纪不小了,还是坐下说话吧,朕有许多话想要问你呢。”
燕大相公实在不知道方致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在椅子上坐了,惴惴不安地等着方致休开口。
“燕大相公,今日朕宣你进宫,朕是想问问你,觉得楼雁如何?”
“陛下,“燕大相公略一沉思,“威远侯在西郊大营和教头的比武微臣听说了,论武功他的确是把好手,论治兵,他是楼远青大将军的嫡子,这些日子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燕大相公觉得威远侯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这……陛下,微臣实在不知道陛下想让微臣说些什么。威远侯虽然功绩卓越武功高强,但入朝为官未满三月,可信任否不是微臣一人之言能够决定的。”
方致休微微一笑,道:“既然燕大相公觉得楼雁不可信,那朕就要重新考虑兵符该由谁来掌管了。”
燕大相公心中一惊,这兵符自从方致休进了帝都城便由他一人把守,即使是需要调兵也是几个老将军出面的。听他的意思,终于是要把兵符移交大臣了吗?
“老臣惶恐,不知陛下要臣前来是商讨如此重大之事。只是兵符一事事关国本,望陛下三思而行。”
“朕正是因为要三思而行,才宣了燕大相公进宫来。大相公是荣冠三朝之人,即使对朕有所顾忌,也应当知道朕是先皇的亲生骨肉,是皇家血脉,断然不会看着朕断送了这大好河山。”
燕大相公心中打起了鼓,说道:“老臣谢陛下的信任,老臣三朝为官,从陛下的祖辈开始就兢兢业业,只求能够保皇家百年基业。”
“既是如此,燕大相公以为,这兵符是交给谁比较合适?”方致休追问着,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楼将军为皇家浴血奋战,征战半生,可谓是忠心耿耿,是个可靠的人选。”
方致休冷了眸子,问道:“朕以为燕大相公会向朕推选国师大人。”
燕大相公猛然抬眸,站起身来,说道:“国师虽然是陛下深信之人,但国师大人来历不明,非帝都城人。老臣生性谨慎,平日里与国师大人也并无深交,还请陛下三思。”
方致休这才懂了,燕大相公虽然深得众望,但心中还念着前朝旧情,自然是不会轻易背叛他。可他说的话,方致休也不敢全然相信。
至于楼雁是不是能够持得兵符之人,方致休心中早有答案,问燕大相公无非是试探罢了。
威远侯府中,楼雁刚应付了两位前来拜访的大人,看着时辰快到了傍晚,吩咐了下人去准备晚饭。
抬眼去看,云醉已然一天没有回来了,不知怎的,楼雁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又用了耐心等了半个时辰,等到下人把菜都上好了,还是迟迟不见云醉归来。
“侯爷,饭菜都好了,您这是着急什么?”楼雁的随从木良子问道。
“你出去看看,云醉怎么还没有回来?”
“侯爷,今日早上我不是告诉过您了吗?云醉公子一早出去的时候说有事情,怕是今天都不能回来了。”
楼雁闻言登时心烦意乱,要知道,平日里云醉也是隔三差五地跑了出去,但一到了饭点,只要自己在府,他总是会回来的。
“他有没有说出去所为何事?”
“侯爷,我怎么敢打听云公子的事情,听方大当家的说,云公子可是修炼灵术之人。”
“好你个木良子,你连云醉去哪里你都不敢问,跟我顶嘴倒是很厉害,你马上出去。”
木良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侯爷总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也就是只要他才能够抵挡住他的攻势。要是云公子在……
“哎呦!”
木良子正专心致志地想着,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云醉的胸膛。
云醉捂着胸口说道:“木良子,你这是在着急什么,别动不动就投怀送抱的好吗?”
“云公子,你……我……侯爷正在屋里等着您呢,您快进去吧。”说着,木良子就揉着头往外面走去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撞上云醉的胸膛了,天知道他精壮的像头牛一样,每次都把自己撞得头晕眼花。
云醉闻言,便阔步往屋子里走去,看见楼雁端坐在一桌美味佳肴面前,也不跟他客气,自行找了椅子坐了下来。
“今日的饭菜看上去与往日有些不同,是不是木良子又换了个厨师?”云醉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一面还不忘点评。
楼雁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说道:“今日你去了何处?”
“我去了皇宫。”
“你为何又去了皇宫?”楼雁立时把筷子放回了桌子上,脸上有了怒意。
云醉往嘴里扒了几口饭,那人还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云醉实在没有办法,便说道:“你莫要生气,你瞧瞧你 ,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实在不是大丈夫的胸怀啊。”
“你别转移话题,说,为何要去皇宫?”楼雁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地想起了什么,“你不是为了去见那慕容姝吧?”
“你说什么呢?”云醉也罢筷子放下了,“我本来想等到吃完饭再跟你说的,既然你这么着急,我就跟你讲讲我今日在皇宫里的发现。”
楼雁不语,把头扭到了一旁。
“今日方致休先是去了景阳宫,又召见了几位大臣,在午后又特意派瑞公公去相公府中请了燕大相公进宫。”
“燕大相公?”楼雁一双剑眉微蹙,深邃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方致休虽然娶了燕大相公的幼女为皇后,但对于这位燕大相公一向是不冷不热的,怎么会突然宣他进宫?”
“我也觉得十分蹊跷,燕大相公在正殿里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出来,是方致休亲自送他出来的。现在想想,方致休的一举一动都是精心谋划好的。”
想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