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树影几许婆娑，枝叶被月光映着，拂落点点星光，楼雁的眉目放大了几倍，云醉心想，太近，太近了。
近得他清楚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对方的呼吸。
他知道如果楼雁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立马起身，所以闭嘴不语。
他不想破坏此刻的美好。
一时之间，二人大眼瞪小眼，云醉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顺着晚风散了出去，楼雁被他的笑声感染，也张大嗓门笑了出声。
“云醉，我问你，这么多年来你干过什么后悔的事吗？”栖雁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们已经熟到可以互相探问底细了吗？”虽看似是云醉警吿楼雁不要问下去，实际上听云醉的语气，更象是他欣喜于二人关系的改変。
楼雁挑挑眉，示意云醉说下去。
“若干年前，我杀了一个人。”云醉梦呓般喃喃，他的外表虽然平静，眼底却透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忧伤。“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你要听下去吗？”云醉敏感地察觉到楼雁有些抵触，便转移了话题。“你呢，楼大侠有何憾事，误了一生？”
楼雁不说话，他的脑内又略过披血的苏宁叶，婢女，还有抱头痛苦的苏长闻，尖锐的疼痛穿透骨髓，胸中似有一团滚烫的火，在炙烧心脏。
“楼雁？”云醉见他突然不说话，担心起来。
楼雁摇摇头，他不想再待在上头，冷风吹得他颊边生疼，云醉见他表情痛苦，知他无法自己回到屋中，便扶着他落地，让他躺回床上。
“你休息一下吧。”云醉留下一句话，想翻窗离开。楼雁却抓住了他的手。
“别走。”从来都是云醉死乞白赖地缠着楼雁，他从没见过楼雁如此脆弱，如此无助，如此？？需要他？？
“苏？宁叶？”
果然，云醉嗤笑一声，他刚才一直都是自作多情，楼雁不是在喊他，而是把他当成了义姐！
“我杀了？？”话音未落，楼雁便大声打起呼，云醉心想这小子，刚才还一副要哭的表情，现在一回到床上便睡着了。
但是这小子说的话，他莫名有些在意，他说他也杀了人，除了上次那个婢女，还有谁呢？
好奇心驱使下，云醉把手伸向楼雁的衣襟，从其中一个内袋摸到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相信便是那颗佛珠。
因为一些原因，云醉对寒若寺十分熟悉，虽然他已离开寺庙多年，但寒若寺的一切已经深深刻进他的血肉里。
但在寺里多年，他也没听说一个叫苏宁叶的女孩，更不知道楼雁和寒若寺的瓜葛。
想了一下仍是无果，云醉只得把佛珠放回原处，他拍了拍楼雁的胸膛，觉得自己欠他一声抱歉。
艳阳高挂，烈日当空，沙尘滚滚的校场霎时成了油？，纵有帘篷冷饮，也挡不住毒辣的暑气。
丞相与楼雁等人的赌约，柳眠聪明地吩咐了人不要走漏风声，他招揽二人，为的当然不仅是保护自己，万一皇宫里传起谣言，难保证自己会不会惹人生疑。
校场之大，在场的只有柳眠带来的几个护卫和楼雁云醉，柳眠差人在校场边架起小帘篷，一个护卫在旁边给他扇风。
可怜护卫身子魁梧，拿着一把笆蕉扇实在违和，校场另一端的云醉见了，不禁汗颜，柳眠招他们进府，该不会是要他们给他捶背按摩吧。
“这等下作之事我可不干。”云醉喃喃着，想问楼雁的意见，怎料一转头，入眼的却是一身精壮的胴体。
因为实在热得不行，楼雁见四下无人，便干脆脱了上衣，虽然日复一日地练武，他有灵气护体，皮肤依旧白皙如玉。腔膛之上，肌里分明，晶莹的汗水附在他的肌肤，象是涂抺了油脂，光滑无暇。
云醉咽了一口唾沫，只道孔夫子说得对，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礼勿视。
“你发什么呆？”楼雁见云醉脸上染了红晕，以为他是热傻了，忍不住皱了眉头。
“没事。”回身一笑，云醉勉强敛了神情，直视着楼雁道，“丞相是个老狐狸，道义上不比你们江湖中人，为保面子，恐怕会使阴招压制对手。”
“你我有灵力护体，怕他不成？”楼雁话一出口，豪气万千。
呵，云醉但笑不语，他不似楼雁，心高气傲年少轻狂，从一众侠盗中脱颖而出，云醉靠的是不在女子之下的细心与慬慎。
他从不会高估自己的实力，也不会轻视自己的对手，不管对方是谁。
校场之上，人人皆是翘首以待，若不是来人不多，也许还会开设投注赌局，但丞相是做大事的人，没这闲情逸。
柳眠旁边的护卫见柳眠闭起双目，神情深不可测，一时也猜不到主子心思，只好试探问道“丞相，莫先生准备好了。”
莫言是柳眠重金聘来的高手，虽说柳眠事前和他们说好的是找丞相府的护卫和他们比试，但什么时候进的丞相府却是没有说清，柳眠当下心生一计，心想横竖都是，不如找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就算赢不了，至少也好摸清二人的实力。
这个莫言，皮肤腊黄，双眼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刚开始丞相要招他进府众人皆是啼笑皆非，但原来一切都只是假象，他天生如有神力，一人已可匹敌十来个精壮暗卫，连丞相手下最好的精兵都斗他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