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早朝之上,方致休问完了政事正要退朝之时,想起了楼雁和安平郡主的婚事。
“威远侯何在?”
“陛下,微臣在此。”楼雁上前一拜,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
“安平郡主被劫持一事你可调查清楚了吗?”
“回禀陛下,微臣……微臣算是查得清楚了。”
“什么是算是查得清楚了?”
方凛听着楼雁吞吞吐吐的语气,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急急走上前道:“陛下,小女在大婚之日被劫持一事,是微臣让威远侯莫要操劳,微臣已经抓到了那日的黑衣人,但还未找到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方致休似乎是来了兴致,“三王叔不妨说说清楚。”
“那人应是我早些年在边疆结下的一个仇家,见我如今身居高位,女儿又得嫁名满帝都的威远侯心生嫉恨。微臣正在全力追查,并将此事上报了大理寺,定能早日捉拿真凶归案。”
“既然如此,楼雁你作为三王爷的准女婿,也应该多多从旁协助才是。”方致休对楼雁说道。
楼雁恭顺地应下了,刚想退到一旁,又听见方致休对方凛说话了。
“三王叔,安平郡主如今身体如何了?”
方凛定了定神,回答道:“陛下,郡主受了不小的惊吓,至今还卧病在床不能起身,前几日威远侯前来探望她还不便见客,所以也没能让威远侯探望。”
“这般严重?朕会派去几个太医为郡主诊治,希望安平郡主能够早日康复。她和威远侯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是,郡主知道陛下如此关怀于她,定然十分欣喜。”
“好,退朝吧。”
方致休的语气中透露着疲惫,今日里外邦使臣过来觐见,他昨日里都未曾好好休息,着实是有些累了。
待到方致休说了退朝,楼雁往后望去,看见方凛暗暗松了一口气。方凛向楼雁这边望过来,看见了楼雁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时间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朝之后,方凛的马车跟着方致休一直到了汴凉街上最繁华的地段。楼雁在茶楼下了车,方凛也从跟了过去。
“不知道王爷一直跟着我,这是何意啊?”楼雁端端正正在席上坐下,也不去看方凛的脸。
方凛走到楼雁的对面坐下,叫人来点了好茶,又亲自给楼雁斟满了茶水,放到了楼雁的面前。
聪明如方凛,自然是知道楼雁的意思。
“适才,威远侯在大殿之上说对郡主被劫一事查得差不多了,本王想知道,威远侯查得可与本王查得是否一致。”
“王爷在大殿之上说得有理有据,自然是知道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王爷已然说了不需要本侯再插手,为何又要来问本侯?”
方凛的脸色一僵,他贵为王爷,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般与他讲话。
“楼雁,本王尊称你为威远侯,是本王知道陛下对你的器重。但是伴君如伴虎,你应当知道你的位置。”
“王爷说这话本侯倒是十分不明朗了。本侯一直把自己放在威远侯的位置上,做的是陛下想要让本侯做的事,娶的是陛下想要本侯娶的人,不知道王爷何出此言呐?”
看着楼雁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方凛渐渐没有了耐心,只道:“你只消告诉本王,你查到了什么?”
“王爷真的要听吗?”楼雁微微眯了眯眸子,有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吹动着楼雁的青丝飘飞。
“你且说说看。”方凛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他把消息都封锁得死死的,他不相信楼雁真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王爷,安平郡主做了什么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她在大婚之日无缘无故地失踪不是被人劫持,而是精心策划的一场逃婚,也许王爷你就是安平郡主逃婚背后的幕后主使。本侯说得可对?”
“胡说八道!”三王爷拍案而起,又意识到这里是茶楼,迅速坐了下来,“我从未想让郡主逃婚,虽然我并不中意你这个女婿,但是陛下指婚我不得不低头。”
“王爷的意思就是,您知道安平郡主逃婚,只是没有帮助她是吗?”
方凛这才意识到楼雁是在套自己的话,恨恨说道:“郡主从未逃婚,是有人劫持。楼雁,你若是再大放厥词本王定不会轻饶你。”
“王爷还是想想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吧。既然王爷看不上我这个女婿,我也不好高攀,还望王爷能够早些向陛下澄清事实,别误了安平郡主的终身大事。”
“放肆,这是陛下赐婚,你敢不娶本王的女儿!”
“王爷切莫动气,”楼雁小口饮了茶水,“本侯若不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怎么敢诬陷安平郡主。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如本侯去见一见,把事情问个清楚。也好过今后被人翻出来,成为整个帝都城的笑话。”
方凛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楼雁胆敢威胁自己。
“王爷,我劝您早些到陛下那里求陛下取消了这桩婚事,否则到时候,就算王府是皇亲国戚也难逃罪责。”
说完,楼雁便提散离开了茶楼。
方凛那时本不愿意让女儿嫁给籍籍无业的楼雁,但为了取得国师大人的信任,只好按照他的要求让女儿嫁到威远侯。
假意和威远侯亲近,借此窥探威远侯府,谁知他养了一个这般不争气的女儿。不仅不听话,而且敢在大婚之日做出这种忤逆不孝之事。
可若是楼雁果真将事情告到御前,不仅他要受方致休的责罚,就连整个王府的名声也全都给败坏了。
“啪!”的一声脆响,青花瓷杯被狠狠摔到了地上,方凛紧紧闭上了眼睛,他决不能让自己的一时美名毁在那个混账女儿手里。
半个时辰后,王府之中,方凛的女儿安平郡主正在对着铜镜垂泪,她日日盼着李大侠带来盛青的消息。可依据过去了两日,她被关在这院子里出不去,也没有人来告知她事情的进展。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着粉红衣裳的丫鬟急急走了进来,看见坐在铜镜旁的郡主福了一福。
“郡主,王爷刚刚上朝回来,正在前厅大发雷霆。王妃怎么劝都不顶用,王爷说要让郡主要前厅去。”
安平郡主拭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道:“给我梳妆,我要去见父亲。”
见郡主这副模样,小丫鬟愣了一愣,旋即赶紧走了过去为她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