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闻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白虎镖局的时候,时辰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夕阳照在镖局的窗棂上,灰尘漂浮在明亮的光亮里,整个院子成了一副晚霞夕照图,置身其中也觉得宛如梦境。
苏宁叶合上手中的信,匆匆走到门外叫秋时把信寄出去,就看到了步履缓慢的苏长闻。她秀眉轻蹙,朝着苏长闻的方向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
苏长闻略一抬眸,绕过苏宁叶往廊上去了,“没什么,今日我随着大军亲自去了帝都城外,找到了几个帝都城外的故人,可他们对于左门的落脚点也是一无所知。”
苏宁叶随着苏长闻在廊间坐了,道:“左蔚已经借着西门府在北城站稳了脚跟,一有机会他就会将帝都城外的左门人接到城中,若是他们不能进城,便可以内外夹击。若是他们进了城,方致休就算全面镇压也未必能够压得住惊涛骇浪。”
“我知道,”苏长闻背过脸去看向了飞檐上方的晚霞,“可左蔚躲在西门府中,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他的手下去做,我们想要找到他难上加难。”
苏宁叶沉默了,她想起同她一起去监视左蔚的凤归尘,她死里逃生,但凤归尘却在他们押解苏宁叶的途中被杀害。
这件事一直是苏长闻的一块心病,虽然他从未当着苏宁叶的面说出口,但苏宁叶知道,他对凤归尘是充满愧疚的。
那是在雀阁处处建立时期就跟着他的随从,苏宁叶每每想到也会觉得后悔不已,她不该在情形不明的情况下就前去西门府,更不该带着凤归尘深入虎穴。
左蔚早已经料到雀阁的人会守住西门府,只是他没有想到苏宁叶会亲自前去,左承用生命换回了苏宁叶的安然无恙,此时的苏宁叶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长闻,也许我们可以从西门家的三个公子下手。”苏宁叶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亮,如果左蔚没有了西门家这处庇护所,左门的人便会一个个冒出来。
只要方致休能够及时收网,一定可以给左门以痛击。
“嗯,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雀阁如今多有不安,你和扶桑可以先回雀阁,雀阁离不开你。”
“长闻,今时今日……”
“长姐,这一次听我的好吗?”
苏宁叶看着苏长闻目光里的坚定,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表示愿意让苏长闻前去处理西门府一事。
她知道,苏长闻这般低落不是为了左门一事。
“长闻,你和秋葵最近如何了?”苏宁叶虽然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插手苏长闻的感情事,可看着他并不愉悦的脸,她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
“长姐,我的私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苏长闻明显不想跟苏宁叶谈起这件事,闻言便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话便往后院去了。
苏宁叶仰面望着余晖将落的天空,她知道,秋葵的心里一定还在惦念着云醉,也许对长闻来说,长痛不如短痛吧。
两日之后,西门仲得了王大人的邀约,前往王府做客。
坐在略显颠簸的轿子里,西门仲的脸上是微微泛起的笑意,跟他一同前去的,是他的二弟西门锋。
“大哥,你说王大人为何不能约我们出去,非得要在王府见面啊?”
西门烨闭上眼睛养精蓄锐,道:“如今大都督已经出征,王大人独自见我们若是让寻常百姓瞧见了,只怕是会说闲话。官商勾结是陛下的大忌,我们也该避避嫌。”
西门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说道:“上次我们在会宾楼谈得还不错,瞧着大都督和王大人的意思,是要将家中的几件藏宝都交由我们当铺拍卖。大哥,我们若是将此事做得圆满了,父亲便没有理由不让我们当家做主了。”
“锋儿,我以为你比冀儿聪慧许多,没想到你也是个没脑子的。”西门烨睁开眼睛,似怒非怒地看向了西门锋。
“父亲要想让我们当家做主,清账之后就该给我们实权了,何必要等到今天。我瞧着他的意思,是要再当家做主个几年了。”
“啊?”西门锋有些惊讶,“难道爹真的要活到老管到老吗?我们的年纪也不小了,爹爹为何一点也不替我们考虑考虑。”
西门烨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默默闭上了眼睛。
到了王府之后,王大人亲自领着西门烨和西门锋见了那两件要拍卖的稀世珍宝,西门仲知道,这些都是御赐的东西。
皇帝御赐给大臣们的东西是不能卖出去的,若是让宫里知道了,那是丢冠罢爵的大罪。尽管如此,还是有大臣摸索着门路将皇帝钦此的宝物送出城去变卖,要知道,珍品若是一直摆在家中是没有多大价值的。
西门府的当铺年代久远,在帝都城内外都颇有些门路,自然也就成了一些大臣们铤而走险的最佳选择。
西门府这么多年来虽然做过几次这样的生意,但也都是西门老爷亲自盯着的,这是西门烨和西门锋第一次经手这样的生意,两人的心中也多有些顾虑。
“东西你们也都看过了,这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珍宝,就算是到了帝都城外也会有识货的。我和大都督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们能够卖得一个合理的价格。”
王大人引着西门烨和西门锋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向他们说着这稀世珍宝的珍贵之处。
“王大人不必担心,西门当铺享誉帝都城内外,凭的也不只是西门家的祖业。待我回去同家父商量了,便定下日子再来拜访。”
“好,好。”王大人没有跨过门槛,将两人送到了侧门处。
西门锋和西门烨拜别了王大人,正要上轿之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厮突然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跑出来,将一封信塞到了西门锋的手上。
“什么人?!站住!”
西门家的家丁刚想追上去,就被西门烨拦住了。有人塞信给他们,说明他们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两人匆匆上了轿辇,轿夫立即抬着他们离开了王大人的府上,待到两人在里面坐定了,西门锋才松开了紧紧攥着的信。
“大哥,这……”
“打开看看吧。”西门烨面色沉重,沉沉说道。
西门锋应了一声,缓缓打开了没有信封的信,在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