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西门烨看见西门锋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拿过了他手上的信。只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写着:此西门仲非彼西门仲,今日认贼作父,他日朝不保夕。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西门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这封来路不明的信上虽然只有一句话,却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莫慌,信上所言是真是假尚不可知,我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西门锋听见西门烨这么说,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这些时日以来爹爹的异样,他只觉得信上所言似乎更为可信。
西门烨面不改色,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锋儿,信上的内容你先不要泄露出去,就算是冀儿和娘亲也不能说。我会尽快查明真相,在此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他不是爹爹,那他究竟是何人啊?”
“眼下我们还不确定,不要过于担忧。”西门烨安慰道。
“是,大哥,我都听你的。”西门锋看着西门烨坚毅的脸庞,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傍晚时分,左蔚才回到府中,刚一进门,管家就上前来了。
“老爷,西门夫人在前厅备下了晚宴,今日与西门家交好的柳传柳老爷带着夫人来了,夫人请您一回来就过去。”
左蔚微微蹙眉,“这种事情让她应付就好,为何要让我去?”
那管家凑近了左蔚,低语道:“门主,听说柳老爷和柳夫人是不请自来的,柳家和西门家一向交好,您若是不去的话,怕是会引起怀疑。”
见左蔚犹疑,管家继续说道:“西门夫人准备了盛大的宴席,您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被家丁看到了,若是再不过去,西门夫人会过来寻您的。”
左蔚抬眸遥遥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前厅,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吧。”
“是。”管家应了,为左蔚提着灯笼往前厅去了。
柳老爷一见西门仲进来,便站起身来和他寒暄了一番,左蔚虽然只见过一面这位柳老爷,面上还是能过得去的。
“柳兄今日能够到我这寒舍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快坐下,快坐下。”左蔚俨然一副当家老爷模样,招呼着起身的柳家夫妇坐下了。抬眸一看,圆桌上围坐的不仅有柳家夫妇,还有难得一起出现的西门家的三位公子。
左蔚在柳老爷的身边坐下,听见西门夫人说道:“老爷这些时日没日没夜地忙,要不是你们过来,就连我都难得见到他一面呢。”
柳老爷赶紧说道:“忙总归是好的,西门府的生意日渐红火,这也是一件大好事啊。只是西门老弟,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卸下重任了。”
左蔚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西门烨及时地敬了柳老爷一杯酒,柳老爷继续说道:“看着你这三个儿子,可真真是叫人觉得高兴。不像是我们家的那个不争气的经宣,只他一个还不好好看管着家里的生意。我要是你啊,就早早地把这些事情都丢给他们去做,你和夫人也该颐养天年了。”
西门锋瞧着爹爹的脸色愈发地差了,生怕柳老爷继续说下去,爹爹会愤而起身,赶紧出来圆场道:“爹爹已经将家中的部分当铺交由我们打理,只是我们愚钝,有时候常常出错。经宣大哥很是能干,柳老爷这么说岂不是让我们更加羞愧吗?”
柳老爷闻言笑了起来,左蔚敬了他一杯,两人便喝了起来。席上两位夫人聊得热火朝天,西门烨又叫了歌舞助兴,一时间,西门府的前厅也变得热闹起来。
瞧着时机差不多了,西门烨斟了酒走到左蔚和柳老爷的身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柳老爷,烨儿能够平安长到今日,其实都是柳老爷的恩德。烨儿六岁的时候不慎落水,还是柳老爷路过救了烨儿。”
柳老爷已然微醺,脸上满是笑容,又听见西门烨对西门仲说道:“爹爹,没有柳老爷就没有儿子,今日儿子在这里和您一起敬柳老爷一杯,如何?”
左蔚闻言笑着举起了酒杯,对柳老爷说道:“柳兄,烨儿说的是啊,若不是你,烨儿说不定早就已经溺水。这杯酒,我敬你。”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左蔚抬眸打量着西门烨的脸色,只见他双颊微红,似乎并无异常。
这场宴会从傍晚时分一直持续到了夜色深深,左蔚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借口酒醉便去了后院书房,由西门夫人和西门烨将柳老爷和柳夫人送上了轿辇。
看着轿子缓缓离开了西门府,立在门前的西门夫人扶着微醉的儿子往回走去,问道:“你今日为何突然要请柳家夫妇过来,还放出消息说是他们自己来的,好在柳老爷是个不拘小节的,没有在席上说出来是你请他们来的,否则你爹爹又要多心了。”
西门烨推开了娘亲扶着自己的手,走到无人的地方,道:“娘亲,儿子不过是想着,爹爹自从病愈以来还未曾与柳老爷聚过,怕我们两家生疏了而已,您莫要胡思乱想了。”
“娘亲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但你爹爹如今并不热衷于这些觥筹交错的宴会,你不该逆着他的心意。等到时机成熟了,娘亲会跟他说说你们想要为他分忧的事。”
“儿子知道了,我已经酒醒了,天色已晚,娘亲就快去歇息吧。”
“你自己回去能行吗?”西门夫人有些担心。
“能行,娘亲快去歇着吧。”
“好,那我就走了,你也快快回屋。”
西门烨看着娘亲被丫鬟扶走了,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从屋子里出来的西门锋走过来,道:“大哥,你用来试探爹爹的话娘亲没有听到吗?”
“也许是吧,娘亲没有多问,”西门仲沉沉答道,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霾,“事情越来越可疑了。”
“我想那封信上说得是真的……”
“嘘!我们进屋说。”西门烨看到巡夜的一行家丁走过来,急急拉着西门锋往自己的屋子去了。
汴凉街上,柳老爷的轿辇不紧不慢地走着,柳老爷倒在柳夫人的肩上,他今晚喝得实在是有些多了。
“今晚我瞧着西门家的大儿子一直在向你敬酒,今日他怎么这般殷勤?”西门夫人问道。
柳老爷醉成一团,含糊不清地答道:”那,那还不是因为我在他小时候……我救了他的性命。”
“什么?”柳夫人越听越糊涂了,“我怎么不记得你何时救过他的性命。”
“我……我也不记得了。”柳老爷说完,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