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楼雁依然守在皇宫皇帝的正殿外,手握黑伞,目光炯炯。
进出的奴才们看见他都有些害怕,人人都说威远侯长了一副俊美模样。可守在门口的人俊美是俊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煞气,叫人不寒而栗。
“侯爷,”瑞公公从正殿里出来了,向楼雁拜了一拜,“陛下叫您进去坐坐呢,这天是越来越凉了,您其实不必日日都守在这里。”
楼雁并不理他,径直往正殿里去了。瞧着那人高大的背影进了殿,瑞公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是陛下眼中的看门狗,以为自己救了陛下就能平步青云了吗?
大殿之中,方致休懒懒地倚在龙椅上,听见声音才抬起眼睛看了楼雁一眼,勉强坐直了身子。
“楼雁见过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楼雁的规矩一丝不乱,即使一旁的奴才恭恭敬敬送过来了椅子,楼雁还在恭顺地坐到了一旁,垂眸不语。
“这几日你日日都守在殿外,听说连朕休息之时你都在外面守着。”方致休的语气淡淡的。
“微臣不过是想早日抓到刺客,解了陛下的心腹大患。不过是几日守卫,陛下无须介怀。”
方致休的眸子一闪,道:“你说得对,不过是几日守卫,不足挂齿。你现在是朕的臣子,朕让你做什么都是你应该做的,对吗?威远侯。”
楼雁一双剑眉拧在了一起,他知道方致休话里有话,并不接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些。这样恭顺的样子,让方致休越发不满。
“哼,”方致休继续把玩手中的玉瓶,“楼雁啊楼雁,朕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你觉得刺客是左门的人,可你不知道的是,昨日里国师来了,跟我说他觉得你才是幕后主使。朕的两位爱卿,竟然咬定彼此时刺客,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可真是贻笑大方!”
“陛下莫要动怒,”楼雁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了方致休,“陛下如今是天子,陛下做的决定自然是圣断。微臣不想与国师有何争执,但国师大人手无证据却血口喷人,微臣窃以为不妥。”
“他当然不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方致休站起身来,慢慢走下玉阶,“楼雁,你我两人曾经朝夕相处,朕对你的了解比对左蔚的了解多之又多。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吗”
“微臣不敢。”楼雁拱手一拜。
“你自然是不敢,若是你做了什么危害社稷的事情,朕定会扫平白虎镖局,”方致休已经走到了楼雁的面前,压低了声音,眸子里透着凶狠,“还会让你今生都回不了帝都城,对,还有云醉那个登徒子,朕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陛下这是在恐吓微臣吗?微臣不知道是哪里让陛下不满,请陛下明示。”
方致休站直了身子,一双深邃的眸子又恢复了平日里疏冷的模样,道:“你没有做得不好,这些,只是朕对你的警告而已。”
两人正说话之时,瑞公公出现在了门口,说道:“陛下,姝妃娘娘来了。”
楼雁闻言,立即识相地退到了一旁。
方致休回到座位上,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正是栖栖遑遑的季节,慕容姝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勾带及胸襦裙,身上披着一件白绒绒的披风,含笑向方致休走来。
正殿之中的炉火烧得旺盛,慕容姝没走几步便觉得身上热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向方致休拜了,才慢慢走上前去和他同坐。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在楼雁身上停留半秒。
楼雁走上前来告退,迅速退了出去。方致休也不拦他,只是勾过了慕容姝的纤腰,帮着她脱下了身上的披风。
“外面冷风嗖嗖,陛下这里倒是暖和得很,怪不得陛下这几日都不愿意去西华宫,原来是躲在正殿里一个人快活。”
方致休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了,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说道:“你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的,朕还是喜欢你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慕容姝秀眉微蹙,倔强地瞪着方致休,道:“臣妾何时高傲不可一世了,陛下难道不是在说自己,刚才臣妾在殿外等候之时,还听见陛下凶人了。”
方致休的脸色僵了一僵,旋即笑了起来,“朕何时在凶人,不过是教训几句罢了。”
“臣妾听闻威远侯这几日都在陛下这里,莫不是要守着陛下不让陛下出门去了,若真是如此,臣妾去赶走他。”慕容姝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方致休握住她的皓腕,轻轻往后一拉,那人儿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没有朕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
“臣妾可不愿让威远侯独占陛下。”慕容姝依然傲娇,扭过头去不看方致休近在咫尺的脸,任由他的呼吸吹打在自己的耳畔。
“他在西郊救驾有功,又主动请缨想要守卫朕,朕若是驳了他的意,朝中大臣都会议论纷纷。为了免去这许多烦忧,倒不如让他在这里的好。这几日帝都城中不太平,这皇宫之中断断不能出事。”
慕容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既然他救驾有功,陛下留下他便是,臣妾觉得,他倒像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妾听家父说,陛下夺回皇位时,威远侯也曾帮助陛下,是真的吗?”
“是真的,”方致休点点头,任由慕容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不仅帮助过朕,还曾经与朕相伴几年时光。”
“竟然还有这种事,臣妾从未听陛下讲过。”慕容姝面不改色,拿起桌子上的葡萄剥给方致休吃。
“是,只是朕做了皇帝,自然不能同从前一样。他曾经是左门中人,后来做了白虎镖局的镖师,是朕让他做了名震帝都的威远侯,如此,便是朕对他的宽待了。”
“陛下顾念旧情,但还要考虑到许多事情,有时也不能随心所欲,这些,臣妾都明白。”
方致休看着怀里的人,脸上漾起了笑容,说道:“你从前极少到这正殿之中来寻朕,今日你能来,朕很高兴。”
慕容姝往方致休的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温柔说道:“这便是臣妾今日来的目的,陛下高兴,臣妾也就高兴了。”
两人相视一笑,偌大的正殿之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正殿之外,楼雁依然立在殿前,眉宇间多了几分深沉,他隐隐觉得,慕容姝这个女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