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离开皇宫后,瑞公公就着人过来了,说要看看楼雁的包裹里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楼雁也不反驳,直接把包裹扔给了那两个小太监,待他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楼雁才慢慢地收了起来。
楼雁知道方致休在想些什么,但他不知道的是,来的人根本不是木良子,而是云醉。
要说云醉的易容之术是越发地神乎其技了,楼雁见到他第一眼,便以为他真的是木良子。直到碰到他的手,楼雁才察觉到异样。
这厢云醉离开了皇宫,便直奔南城的城隍庙去了,越过拥挤的人潮,不多时云醉便到了城隍庙。
在城隍庙后面的山村里住着的人,是三王爷方凛这几日苦苦寻觅的人,是安平郡主心心念念的人,盛青。
从窗户里望去,云醉便瞧见了一位对画惆怅的公子。云醉微微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云公子!”
盛青看见进来的是云醉,立即搁下了笔,大步向他走来,脸上还挂着笑。
“适才我从窗户里望你,看到了你画的美人图,这般端庄娴静,一看便是安平郡主无疑了。”
盛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云公子切莫笑话我,只是我与平儿两处相隔许久未见,所以有些……”
“我知道,这几日帝都城中因为祭祖拜天一事议论纷纷,街上多了许多御林军。三王爷又得皇帝的信任,所以我一时还没有想到办法。”
“云公子为我们做得够多了,原是我想和平儿远走高飞才牵扯出这许多麻烦,现在还让云公子难以脱身,我实在羞愧得很。”
面前的盛青看上去不过是个柔弱书生,可他这般心性,却是许多人都比不了的。
“盛公子不必客气,本是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便是送佛也要送到西。此事我会帮你们帮到底,你且放宽心,我昨日已将你的信物交给了安平郡主,她也托我给你带回了一件东西。”
云醉从云袖里拿出了一个红色流缨同心结,递给了盛青。盛青瞧着手里精致的同心结,眸子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云醉也是常年混迹于各种美色之中,对于女儿家的心思也颇有研究。一个女子愿意亲手做了同心结交给一个男子,便是愿意将自己交托于他,再无任何牵挂。
这位安平郡主虽然是郡主出身,但却能认定一人不相负,倒是一个痴情人。
盛青捧着那同心结像是捧着一件珍宝一般,喃喃道:“我盛青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平儿的爱。今生若是我们还能在一起,我必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她。”
云醉最是不能看到这般伤心落魄的情形,便说道:“盛公子,我还有事在身,安平郡主那边若有任何消息我都会告知于你,等到时机成熟,你们两人必能双宿双,飞。”
盛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向云醉拱了一拱,道:“云公子的大恩大德,盛青此生不会忘记,若是公子日后有用到盛青的地方,盛青定然鼎力相助。”
云醉笑笑,挥一挥手便迅速离开了。
盛青再抬眸时,屋子里早已经没有了云醉的踪影,盛青看着手里的同心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王爷府中,安平郡主得了父亲的允许,在后院的花园里散步。说是散步,身后却跟着数十个丫鬟和家仆。
此时已然是冬季,安平郡主披上了白色的貂绒披肩,伸出白皙的手去触碰那光秃秃的树枝,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梦中的人,渐渐变成了眼前熟悉的脸,自安平郡主被囚禁,自此已经过了两月有余。她不知道她离开王府的时机,到底在何时,望着这满枝的
“王爷安好。”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安平郡主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来的人是她的父亲,三王爷方凛。
众人被散去,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安平郡主的身后停了下来。
安平郡主慢慢转过身,向父亲福了一福,道:“父亲安好。”
“嗯。”方凛应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女儿,这位一向沉稳严肃的父亲,看见女儿的脸时竟然有些不安。
“父亲大人今日来是有事吗?”
“无事,”方凛敛去了眸子里的不安,“不过是顺便过来看看你,听你母妃说你近日里常常在院子里走动,如此,甚好。”
“爹爹,盛青逃走了是吗?”安平郡主蓦地抬眸,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决绝。
方凛回避着她的目光,说道:“是谁告诉你的?”
“爹爹如此大张旗鼓地去抓人,恨不得要翻遍整个帝都城,难道还要女儿充耳不闻吗?”
“他不过是一个柔弱书生,却让我王府满门蒙羞,平儿,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这男子断送了我们整个王府吗?”
方凛的声音沉沉的,一字一句打在安平郡主的心上,她强撑着说道:“爹爹,我从小敬您爱您,因为您在家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在外是朝中栋梁。可我敬爱的父亲,竟然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的前途似锦断送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还要女儿为王府着想。”
方凛的脸色越来越差,转身负手而立。
“爹爹,您真以为女儿年幼无知吗?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对您不似从前器重,您便想寻找靠山重新获得恩宠。您真的愿意为了眼前的功名利禄牺牲我吗?还是,我和母妃在您的心中,从来都只是筹码。”
“闭嘴!”方凛青筋暴起,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没了为父,你和你母妃在这帝都城,在这王府中还怎么立足?”
安平郡主上前一步,逼问道:“父亲大人,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和母妃着想,为何还要加入党派,让女儿去做您的眼线……”
“闭嘴!”
方凛的低吼和清脆的巴掌声交错,安平郡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她捂着半边脸,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看着地上的女儿,方凛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哑着嗓子道:“自古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天子赐婚。你若是逃婚,便是让全家人都为你殉葬。平儿,你不是这样的孩子。”
言尽于此,方凛转身走出了花园,过了许久,才有丫鬟跑过来扶起安平郡主。
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无声滑落,安平郡主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里,不许任何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