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们在国师府中无所收获,今日国师府便传出了国师受重伤的消息,楼雁,不知道你要作何解释?”
一双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方致休靠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望向了楼雁。
楼雁微微一笑,道:“陛下,这两件事发生在不同的时间,微臣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啊。”
方致休只觉得楼雁越来越善于与他周旋,一双眸子里是淡淡的笑意,“楼雁,你一句一无所知就能够遮盖你们在国师府做下的事情吗?”
“微臣愚钝,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楼雁!你信不信只要朕一句话你和你的白虎镖局都会死得很惨?!”
楼雁抬眸,望见方致休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形,显得分外可笑。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楼雁垂下眸子,沉沉说道:“陛下,您只会做对您最有利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方致休颓然靠在了椅子上,他知道,楼雁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
楼雁和左蔚的争斗他不能坐视不管,也不能随意插手,他们中的任何一方,都会搅动整个帝都城,搅动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
没有人知道,他会忍耐到什么时候,但他心中清楚,现在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
左蔚和楼雁都是狡猾的狐狸,他想做坐收渔翁之利的猎人,就必须要沉得住气。方致休沉默了一会儿,道:“国师大人身受重伤,他的所有事务暂且交于威远侯掌管,包括朝堂谏言,威远侯,你意下如何?”
楼雁剑眉轻蹙,虽然他早就知道方致休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着急。
“微臣领旨,谢陛下恩典。”
楼雁面不改色地领了皇帝的旨意,看到方致休对自己挥了一挥手,便不紧不慢地退了出去。
走出正殿,楼雁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左蔚受重伤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传到方致休的耳朵里,左泠应该会严守消息不让任何人轻易得知才是。
正在楼雁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已经走到了御花园的小道上,这是出宫的最短路途。花团锦簇之中,一位西域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裙袂飘飞,花瓣翩翩落下,仿佛仙子下凡一般。
就在楼雁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之时,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之时,楼雁便瞧见了一副异域风情的眸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怕是方致休选秀入宫的女子。那女子对楼雁嫣然一笑,楼雁旋即转过头去,径直往前走去。
后宫之中的女子十分聪慧,楼雁觉得自己应付不来,更不愿与她们有何瓜葛。
那娇女痴痴地望着楼雁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身边的小丫头赶紧上前提醒道:“姑娘,那是威远侯,您莫要这样望着他,叫人看见了又要说姑娘不懂礼节了。”
“那有什么?”娇女毫不在意,弯腰拿起花篮便跑到了花树下。
那丫鬟无奈地摇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白虎镖局中,云醉跟着进了秋葵的屋子里,她和昨日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云醉心中一阵酸楚,他们分别的时候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再见面就已经是这般模样。
正在此时,苏长闻进来了,两人四目相对之时,苏长闻便转身要往门外走去。
“长闻。”
云醉叫住了他,苏长闻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了云醉,一双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云醉朝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推着他往门外走去,出去后轻轻合上了房门。
“我有话对你说。”云醉领着苏长闻到了后院的亭子里,在这里,便没有人会打扰他们。
“什么话快说吧。”苏长闻莫名有些烦躁。
“长闻,你喜欢秋葵是吗?”
苏长闻一愣,他没有想到云醉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口,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开始他对于秋葵只有感激的心情,可不知为何,从那一天开始,她便成了他时有时无的牵挂。
“是吗?”云醉转过身来逼问道。
苏长闻垂下眸子,道:“是,我是喜欢上了秋葵,可她对我……”
“长闻,秋葵心底的执念我懂得。我已经失去了前几世的记忆,就算秋葵对我情深我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云醉你……”苏长闻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长闻,我不想让秋葵永远活在从前的回忆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想,你才是能够陪她走完这一程的人。”
“云醉你是认真的吗?”
“我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云醉的眸子里是坚定的光,他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就算秋葵苦苦等待他一生一世,等到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他的心里也装不下秋葵了。
苏长闻陷入了思索,他不知道秋葵的心意,此刻他能够确定的,只有自己的心意。
良久,苏长闻抬起头看向了云醉,道:“云醉,我会守护在秋葵的身边,还请你与秋葵讲清楚你的心意,莫要让她再苦苦等候了。”
“是,待她醒来,我一定与她表明心意。”
苏长闻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云醉默默望向蔚蓝色的天空,一双眸子里多了几分空洞与失落,不是对要失去秋葵的失落,只是一种淡淡的惆怅在心底蔓延。
三日之后,国师府中。
一张狰狞的可怖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左承睁开眸子,想逃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身体的伤痛从全身各处传来,一直爬到头顶,变成了“嗡嗡嗡”的声音。
左承挣扎着想要往前爬去,那人的手变成了蜘蛛一般的爪牙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想要大声呼叫,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空气渐渐变得稀薄,左承翻过身去直面那张可怖的脸,泪水从眼眶中夺眶而出。左承伸出手想去撤掉那人的面具,却怎么都够不着他的脸。
“掌使!掌使!快醒醒!”
左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哧呼哧大口喘着粗气,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左承看到了立在床边的江与。
“掌使你可算是醒了,你刚才把我吓死了……”
抬眸环顾四周,左承的意识渐渐清晰,自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胸膛出传来一阵阵的痛,却没有梦里的那般清晰骇人。
“我睡了多久了?”左承一开口,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江与赶紧去给他倒水,边倒水边答道:“掌使,你都昏迷了四天了,薛神医前前后后来了五六趟,说是你今日再不醒过来便危险了。”
左承接过江与递过来的水大口饮了,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一些,想到自己的脸,左承问道:“门主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