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雁急匆匆赶来,在离方致休五米之外住了脚,向方致休拜了一拜。
“陛下,事出紧急,微臣和裴将军已将城中所有的兵力调动起来,全力扑灭大火。”
“东城门是怎么回事?”方致休问道。
“回陛下,东城门已经打开,守城将军派出兵力,正在向东一百里搜寻。
“好,你们安排得很好。”
方致休对楼雁点点头,眼见着天边的火光渐渐下了下来,沉沉道:“若是让朕知道是何人在作祟,朕绝不会轻饶了他。”
“陛下息怒,大火尚未完全扑灭,贼人还没有落网,裴将军还在搜城,微臣这就去协助裴将军,为陛下寻得真凶。”
方致休抬眸,道:“去吧,务必要把损失降到最低,若是有什么情况随时派人来报,你就不用亲自过来复命了。”
“是。”楼雁垂眸,恭敬地退了下去。
帝都城一夜未眠,人们早晨懒懒走上街道的时候,谈论的都是昨日晚上的大火。
火起得实在是蹊跷,在防备森严的皇家粮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蔓延,却没烧到南边的民居地带,粮仓里的粮食也并没有烧掉多少。
人人都道威远侯用兵神速,迅速控制住了火势,否则就会酿成大祸。说起东城门的箭雨着实诡异,守城将军派去一百铁骑竟然没有找到敌人的踪迹,在今日早晨铩羽而归。
一时间,帝都城中人心惶惶,恐惧和阴云一起,在上元节过去的第五日笼罩了全城。
皇家正殿之中,方致休端坐在正殿之上,守城将军和几个大臣们分庭而立,等待着方致休的开口。
“昨日夜里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说说吧,诸位有何看法?”
裴将军走上前来,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可能和要来的西国太子有关。”
“哦?”方致休微微抬眸。
“陛下,西国虽然表面上对我帝都城臣服,但是这几年来西国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崛起,现已发展成西域最具实力的强国。微臣以为,若是西国为了示威而有此行径,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楼雁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所想和裴将军不谋而合。帝都城是东部最大的国度,东西纵横,南北交错,以西国的勃勃野心,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方致休沉默不语,抬眸看向了一旁的燕大相公。燕大相公当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向方致休拜了一拜。
“陛下,微臣不敢妄言。”方致休冷笑一声,这世间竟还有燕大相公不敢妄言的事情。
台下众人察觉到了方致休的异样,燕大相公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些,依然不肯多言。
方致休站起身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了楼雁和云醉的面前,说道:“昨日夜里我彻夜未眠,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陛下,您怎么看?”裴将军小心翼翼地问道。
“昨日夜里的大火起得莫名其妙又毫无疏漏,若是没有帝都城中的人做策应,火势断然不会蔓延得这么快。今日我得到消息,百姓无一人伤亡,只是粮仓受了些损失,东城门的将士有五人中箭身亡。这一切的一切,不像是西国的作风。”
看着方致休若有所思的样子,楼雁向他拜了一拜,道:“陛下,微臣明白你的顾虑。可除了西国,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权势调动这么多人马去东城门放箭,又能够在大火之后全身而退?”
一个名字忽地出现在了方致休的脑海里,他看向楼雁,楼雁的眼神里是一片淡然和冷漠,叫人摸不透真假。
方致休不是没有怀疑左蔚,只是这些话从楼雁的嘴里说出来,反而让他觉得左蔚更加可疑。方致休转过身去,不让人看出他眼底的迟疑。
一旁的大都督像是毫无城府,走上前道:“陛下,帝都城中有几个旁门左道一直在为虎作伥,微臣早就看不惯他们了,不如微臣立即去把他们抓起来,好让陛下放心!”
楼雁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提醒方致休,左蔚现在在国师府中寸步难行,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大的动静?
大都督表面上做出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实际上怕早已经是左蔚的眼睛,替他在这皇宫之中看着发生的一切。
这样想着,楼雁越发心惊,看向了方致休,那人却像是定格了一般,久久不愿意转过身来。
“陛下?”裴将军小心提醒了一句。
“朕只是在想,大火无非是为了给帝都城一个警示,谁能够从其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谁便是那纵火之人。”
“陛下圣明。”众人迎合着。
方致休忽地转过身来,定定看向了楼雁。楼雁心中虽忐忑,面上依然是平静无波。
“朕觉得,威远侯的话很有道理,朕会好好考虑的。”
楼雁抬眸,旋即低下头去,道:“多谢陛下。”
“粮仓的事情由大都督安排妥当,务必要将周围的百姓们安排妥当,将粮仓严加防范,不可再出现此类事情!”
“是,微臣领旨,微臣这就去办。”大都督领了旨意,便大步走了出去。
接着,方致休对裴将军说道:“东城门的林钦是你的好友,你便去协助他寻找昨日放箭之人的下落。”
“是,微臣领旨。”裴将军对方致休拜了一拜,看见方致休的眼神,便立即心领神会,向宫门外走去。
其余几个大臣们见了,也都纷纷向方致休告退,等到众人都退去了,正殿之中只剩下了方致休和楼雁两人。
楼雁沉默垂眸,方致休若有所思,瑞公公见状,踩着小碎步远远地立在了门外。
“楼雁,你真的觉得昨日之事是国师所为吗?”
楼雁心中一惊,他也只是想将方致休的注意力转移到左蔚身上,原本以为他不会相信自己,没成想他心里早已经对左蔚有了疑心。
事已至此,不如将计就计。
“陛下,国师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您的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微臣今日去过东城门,那长箭上虽然没有左门的标志,但是花纹图样也绝不是西域风情。微臣以为,陛下该好好留心才是。”
方致休打量着楼雁的神色,那人说话时语气沉稳,一点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方致休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他怕是永远也看不透楼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