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感觉可好些了。”
方致休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眼前还是混沌不清的一片,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才看清了围在自己身边的魏太医和瑞公公。
“朕这是怎么了?”方致休支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陛下,今天早上您突然呕吐不止,然后就晕厥了,后来魏太医为您施了针喂了药,您这才清醒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陛下,现在已经快午时了,皇后娘娘和一众妃嫔们都在外面等着您醒来呢。”
方致休点点头,道:“让她们进来瞧过朕就各回各宫吧,朕实在是觉得周身无力疲乏得很。”
“陛下,您是误食了一种叫作齿采的植物才导致上吐下泻,还请陛下好好想想,昨日里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言语间,皇后娘娘,姝妃,沈贵人和一众妃嫔都进来了,她们毕恭毕敬地向方致休福了一福,皇后娘娘才走上前来说话。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我今日第一次进来看您的时候,您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把臣妾给吓坏了。”
方致休微微一笑,道:“无妨,只是吃错了东西吃坏了肚子,朕好好休息就好了。”
说着,方致休往皇后的身后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关切地望着自己的姝妃,眉宇间这才舒展开来。
“魏太医,陛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吃坏肚子,还闹得这般严重呢?”
“启禀皇后娘娘,陛下这是误食了一种叫作齿采的植物,这种植物的汁液会让人肠胃不适,大剂量服用还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为陛下准备膳食的人是怎么做的?马上去把昨日里为陛下准备膳食的人统统看押起来,本宫要一一询问。”
“皇后不必大动干戈。”方致休对皇后温柔一笑,皇后竟然觉得有些可怖,要知道,方致休已经很久没有给过她笑脸了。
“陛下,怎么能够不大动干戈呢?竟然有人敢在陛下的膳食中下毒,陛下定要找到那奸恶之人,否则今后陛下还是会有危险。”
“皇后说得对,但是也不急在一时。朕已经觉得好多了,你们都可以放心了。”
皇后娘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瑞公公,“瑞公公,你最近一直在贴身伺候着陛下,可记得陛下昨日里吃过哪些不该吃的东西?”
瑞公公打量着方致休的脸色,又看了一眼淡然的姝妃,道:“娘娘明鉴,陛下昨日里和平日里一样,早膳吃得是小厨房里做的东西,午膳和晚膳都是御膳房送来的。陛下昨日里想吃鱼,刘御厨便多做了一道清蒸鲈鱼。”
“既然如此,那就请魏太医跟本宫走一趟,去把昨日里陛下吃过的东西好好地查一查,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如此大胆!”
燕皇后好不容易过了一把皇后的瘾,转眼就看到了方致休那张有点难看的脸,便道:“陛下需要多多休息,那臣妾和妹妹们就先行告退了。”
“好,”方致休抬眸,“姝妃留下,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皇后的脸色僵了一僵,旋即大步走出了正殿寝宫。待到瑞公公合上了房门,姝妃还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你就不为你自己辩解些什么吗?”方致休没了刚才的气势,声音里也变得有些疲惫。
慕容姝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颤,慢慢走上前来,小心为他倒了一杯水。
方致休接过水,急急地喝了下去。
“臣妾原本是想辩解几句的,可看到陛下不愿意瑞公公说出臣妾昨夜里去看陛下的事情,臣妾心中就明白,陛下是相信臣妾的。”
面前的人儿脸上是淡然而得体的笑容,方致休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你对于朕总是这般,忽远忽近的,让朕都不知道该如何待你才好。”
慕容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抬起头看向了方致休,道:“陛下,实不相瞒,除了我的娘亲,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臣妾早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妄求其他。”
“你是不敢妄求,还是不愿意妄求?”
慕容姝愣住了,方致休那双眼睛,像是能够看穿人心一般,让人无处安放自己的秘密。
“罢了,朕会将调查下毒一事交给你,朕希望你能够找出真凶,否则朕还是会怀疑你。”
“陛下,皇后娘娘行事雷厉风行,又在宫中颇有威望,臣妾不好抢了她的功劳。”
“功劳,你还没有找出真凶就妄谈功劳?”
“皇后娘娘语气之坚定,行事之果断,心情之迫切,皆在臣妾之上。若是陛下坚持要让臣妾查案,臣妾倒觉得陛下是怀疑我了。”
“好,朕不与你多加争辩,你且回去吧,让朕好好歇歇。”
“是,臣妾告退。”姝妃的礼仪一丝不差,端端正正行了礼,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方致休颓然倒在床上,看着床上悬挂着的流苏出了神。昨日里来看过他的妃子就有三四个,他又去了一趟太后宫里喝了茶,若说是姝妃下毒他是断断不信的。
就算姝妃真的要下毒,也不会在夜晚跑过来在自己面前显眼,若是那毒真的是那碗莲子羹里的,也必是其他人想要诬陷姝妃。
方致休推理了一番,忽而又笑了起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在他的心里,姝妃是他在这个阴森森的皇宫里唯一一个相信的人。
这种感觉让方致休觉得不安,也觉得幸福。
瑞公公小碎步进来了,小声说道:“陛下,魏太医给您熬的药好了,您现在起来喝了吧。”
方致休没有应声,转过头来,说道:“小瑞子,昨日夜里知道姝妃到过朕的御书房的人,你都想办法让他们闭上嘴,这是有人想要设计诬陷姝妃,我不想听到任何对于姝妃不利的言语。”
瑞公公闻言,赶紧跪了下来,道:“奴才谨记陛下的话,奴才这就去办。”
说完,瑞公公就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慕容姝走在回西华宫的路上,耳边响起方致休方才对自己说的话,不知为何,她对于如今的方致休有了莫名的好感。
其实她不确定方致休会不会相信她,到了正殿时她的心里还惴惴不安,可方致休看见她的那一刻,慕容姝的心就立即安定了下来。
他是相信自己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