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楼雁和云醉爬上了国师府的围墙,他们屏神敛气,等待着苏长闻的信号。
一旦苏长闻准备就绪,他的人便会在南城最高的望月楼上燃起一盏灯笼。苏长闻动手之时,便是楼雁和云醉行动之时。
此刻,左承和左泠正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两人似乎各怀心事,还没有察觉到楼雁和云醉的存在。
楼雁缓缓拔出身后的箭,手里的长弓已经拉开。
云醉在他耳边低语,道:“我觉得左蔚有些异样。”
“什么异样?”
“左蔚今日与我们说话时,我注意到了他的双眸,和从前的左蔚有些不同。还有,我们今日并没有见到左承的身影。”
“你怀疑他不是左蔚,是左承装扮的?”楼雁回过头去,他虽没有注意到今日的左蔚有何不同,但他相信云醉的判断。
毕竟这世间,除了他没有几人能够有精妙高超的易容之术。
“是,楼雁你看,左泠与他说话时手里还拿着酒瓶。我想,他是不敢和左蔚便畅聊人生便饮酒作乐的吧?”
楼雁向着那一方光亮望去,果然看到左泠立在左蔚的面前高谈阔论些什么,全然没有了恭顺的样子。
“先别把箭对准左蔚,我们是伤不到他的,不如先对付那个难缠的左泠。”
“好。”
楼雁刚把箭头瞄准了左泠,就听到云醉的声音,南城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
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长箭一出弦,直冲这立在水边的左泠而去,两人迅速翻下围墙。
风声呼啸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左泠心中暗叫不好,只觉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掌,他才堪堪躲过了那支疾驰的箭。
“不好,是有人来了。”左承没有再去管左泠,急急往院中跑去。
左泠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左承往前跑去,手里的酒瓶被狠狠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破碎的声音。
“戒备!戒备!有人闯进来了!”
家仆们的喊声很快传遍整个国师府,府中的灯一盏盏燃烧起来。
左承像是风一般穿梭在后院的花草之中,左泠紧随其后,若是他没有判断错的话,那人便是从北墙处射出了那一支长箭。
国师府的后院之中,长满了各种珍贵的奇树和花草,假山横亘在偌大的池塘之中,处处都是绿植与花草。
云醉跳上了国师府的屋顶,左泠立即便跟了上来,云醉心中暗自惊叹。他的速度已经很快,这人却这么快找到了他,其武功深不可测,着实让人惊讶。
两人一前一后,在国师府的屋顶上追逐。与此同时,楼雁穿梭在国师府的后院之中,身后紧紧相随的,是穷追不舍的左承。
楼雁不愿意与他正面交锋,可身后的左承苦苦相逼,一直逼着楼雁进到了后院的死胡同里。
“楼雁,你深夜到国师府有何目的?!”
楼雁一愣,旋即慢慢扯下了脸上的黑纱,道:“左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左承呆呆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楼雁竟然认出了自己。自己的这张脸虽然才换上几天,但左承能够感觉到,它正在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左承,你和左蔚不是一路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替他滥杀无辜?”
面前的左承愣住了,楼雁趁机慢慢走过去,手里的黑伞却没有打开。他知道,左承喜欢长姐却没有被长姐厌弃,一定是有原因的。
“楼雁,不管我是谁,我都一定要取你的性命。”
左承的声音阴沉,他知道,从他戴上这副面具开始,他便要仰仗左蔚活着。
“别骗自己了,”楼雁一步步行来,“左承,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长姐还没有回来,她如果知道了你愿意回头是岸,一定会非常开心。”
想到苏宁叶,左承的心便隐隐作痛起来,风声鹤唳,左泠已然追上了云醉,两人在空中缠斗着。
“楼雁,如果你不想云醉死在这里,最好现在去帮他。”
顺着左承的目光望去,楼雁看到云醉被左泠死死压在身下。两人一上一下从高空中跌落,云醉似乎被束缚住了手脚,全然没有反击之力。
楼雁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楼雁,道:“左承,我是真心诚意的。”
“给我一掌。”左承的目光落在了打斗的两人身上。
“什么?”楼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最好现在立即动手,这样我们都能安然无恙!”
楼雁不再犹豫,大步冲上前去用黑伞给了左承重重一击。
左承发出一声闷哼,重重跌倒在了地上,”还不快走?!”
楼雁在一瞬间从左承的面前消失,在云醉将要受到致命一击时挡住了左泠的弯月刀,左泠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堪堪立在了墙头之上。
抬眸去看,左承已经倒在了地上,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废物。”
左泠骂了一句,持刀继续向两人杀去。楼雁拉住云醉,急急向国师府外逃去。
没等左泠追出去,就听到了左承在下面喊道:“左泠!我们中计了!”
楼雁和云醉两人已经逃出了国师府,左泠盘旋落在地上,看见左承痛苦不堪地捂住胸口,汩汩的鲜血还在冒着。
“我们……我们中计了,他们的目标不是国师府,是……”
“你别说话了,”左泠一把揽住了左承,“此刻我们就算赶去也已经晚了,他们是计划好的,我先带你疗伤。”
“不,秋葵不能丢,现在你先去找……”
“闭嘴!再不止血你就死了!”
左泠不顾左承的反抗,架住他的胳膊便往前院里赶去。不知道为何,当左泠看到左承受伤时的场景,一颗心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定下来。
他带着左承匆匆往屋子里走去,一张苍白的脸上因为担忧而变得通红。
“掌使,神医已经在路上了。”
“派人手去南城花楼查看情况,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不要留下左门的蛛丝马迹。还有,你们都出去,我亲自替他疗伤。”
“副掌使……”
“听不见我的话吗?
”是,属下这就去办。”
那人领了左泠的命令,迅速往花楼赶去。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左承和左泠两人。面前的男子脸上是痛苦的神情,一双眸子似醒非醒,只是那张熟悉的脸让左泠心中觉得不舒服。
他没有告诉左承的是,不管左承换成了谁的脸,他只要见到他那一双独一无二的眸子,便能一眼认出来他。
左泠不再多思,封住了左承的穴道,为他解开鲜血浸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