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楼雁和苏宁叶谈了很久,雀阁的灯笼挂满了最高的阁楼上,成为荒野里的一处火光。
翌日清晨,阳光照进了苏长闻的房间,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苏长闻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才慢慢清晰起来,这里是他在雀阁的居所。
昨日里的厮杀场面一下子涌进脑海里,苏长闻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昨日里他受了伤,在关键时刻,是长姐出现救了他们。
阵阵疼痛从胸部传来,苏长闻垂下眸子,看到了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
他强撑着坐起身来,听见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长闻。”
楼雁进来又合上了门,手里端着的是苏长闻的汤药。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长闻不无惊诧地问道。他昨日行动的事情做得极其隐秘,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左门的人发现,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楼雁参与进来。
楼雁和左蔚在朝堂之上明争暗斗,若是将左蔚惹急了,怕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
“虽然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你有事情瞒着我。长闻,你以为你不让我参与进来就是在保护我吗?”
楼雁走到了苏长闻的面前,将药递到了苏长闻的面前,“长姐说,你今日醒来的时候需要把这个药吃了,这样才能恢复得快些。”
苏长闻的剑眉轻蹙,想要抬手发现自己手上毫无力气,看见楼雁那张满是不满的脸,苏长闻愤愤道:“你都不喂一下我的吗?我的手都没有力气了。”
楼雁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将药碗怼到了苏长闻的嘴边。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就是了。”苏长闻咧着嘴接过了药碗,捏着鼻子将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将碗递回给了楼雁。
“长姐现在何处?”
“昨日里我们损失惨重,白虎镖局的兄弟们都还好,被杀害的都是雀阁的兄弟们,长姐现在在处理。”
苏长闻的眉宇间染上了一层阴霾,长姐告诉他时他只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风险,却怎么都没有料到左蔚会算计了他们。
雀阁的情报从来是没有出过错的,即使是隐藏在左门的人,也从未送出过错误的情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是那人已经被左蔚发现了。
想到这里,苏长闻便掀开被子决定起身来,却被楼雁拦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苏长闻不顾楼雁的阻拦,径直下了床,因为伤口的撕扯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楼雁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便将药碗放在一旁,伸出手来帮着苏长闻穿好了衣裳。
在离雀阁不远处的鸣沙山脚下,三十余座墓碑被一个个立起来,雀阁的兄弟们立在苏宁叶的身后,身着黑衣,神色肃穆。
苏宁叶的脸色很差,看不出一丝血色。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甲发白,风沙弥漫,她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叫人看不见其中的神色。
等到最后一块墓碑立了起来,有人跑到苏宁叶的面前小声说道:“阁主,都安置好了。”
苏宁叶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每一个墓碑,上面镌刻着的,都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名字。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这么多人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陪葬,而左蔚现在已经大摇大摆地进了帝都城,正坐在他的国师府中逍遥自在。
红叶察觉到了苏宁叶的异常,走上前来小心提醒道:“阁主,是时候送他们上路了。”
苏宁叶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走到这些墓碑的前面,大声喊道:“你们一路走好!雀阁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嘶哑的嗓音在空气中飘散,三声炮响过后,苏宁叶身后的兄弟们的喊声响了起来。
楼雁和苏长闻立在高高的山岗上向下望去,听见他们的声音,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楼雁回过头来,注意到了苏长闻的眼眶湿润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远远的山脚下的长姐的身上。
苏宁叶想的没有错,在给了雀阁以痛击之后,左蔚此时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帝都城的国师府中。
左泠和左承在堂下端端正正地跪着,等候着左蔚。
左蔚换好了衣裳,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看到左承的那张脸,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拜见门主!”
左蔚在两人的坐下,并没有让两人起身的意思。左承垂下眸子,不想去看左蔚那张脸,那张脸让他觉得心生恶心。
“我将国师府交于你们二人,你们却让楼雁和云醉进出自由,还伤了自己,你们该当何罪?”
左泠向左蔚拜了一拜,道:“回门主,楼呀和云醉那晚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是我太过于大意了,才着了他们的道。”
左承知道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垂眸说道:“是我技不如人,才让楼雁和云醉有了逃跑的机会。”
左蔚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这才半月不见,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齐心了?
左承意识到左泠话里的意思,又说道:“门主,那晚那秋葵已经服了药失去了仙力,若不是左泠执意要将她转移到了花楼里,楼雁的人也不会有机可乘。属下以为,左泠不适合再做出行动。”
听见左承的话,左泠只觉得怒火中烧,反驳道:“左承,你不要忘了,若是没有我,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死在了楼雁的伞下。”
“事已至此,你们两个人犯下的错事你们还希望我替你们收拾残局吗?”
两人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我们在花丘伤亡惨重,花丘出现了一个名唤扶桑的领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就是狐魂所化成的精灵。我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在花丘中也一无所获,今后我们的形势会更加严峻。”
“阁主,左泠愿带领门人再去花丘一战!”
左承冷哼一声,道:“门主都不能获胜,难道你比门主还要神通广大吗?”
“你!”左泠被左承的一句话噎住了,若不是在门主的面前,他早已经出手教训左承这个不知感恩的家伙了。
“左泠,我知道你的忠心,只是眼下左门不适合再进行大规模的征战。至于花丘那边,我会安排人盯着那个扶桑,只要她离开花丘一步,我就有机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