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叶怎么会来信?”云醉心中隐隐不安,看着楼雁打开了信筒拿出了里面薄薄的纸页。
“长姐要回来了。”楼雁看到了上面的两行字,笔迹清秀却又遒劲有力,正是苏宁叶的笔迹。
云醉捻过那纸,拿过来看到上面写着,“长闻,阿雁,不日我将归京助你二人一臂之力。万安,勿念。”
这个苏宁叶,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楼雁的脸上挂着笑,道:“没想到长姐要回来了,我心里实在是觉得欢喜,可又不想她为了我们卷入这无休止的纠纷之中。”
云醉安慰道:“若是她不回来,在外面也是为你们担惊受怕,更何况,若是左门有朝一日真的做大,这天下怕是不会有安宁的地方了。”
“是啊,你说得对。左蔚虽然入了狱,但方致休分明没有想要严惩他的意思。我想,也许我能够给他一些压力。”
楼雁的脸色变得深沉,云醉知道,他有了主意。
翌日清晨,早朝之上,方致休高高地坐在皇位之上,接收着众人的朝拜。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燕大相公上前一步,中气十足。
“准。”方致休的脸上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镇定。
“陛下,国师结党营私一案已经拖了许久,大理寺给出了最后的结果,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方致休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燕大相公何时和国师成了冤家对头,竟然在朝堂之上做了出头鸟,只怕是给别人当枪使也未可知。
这样想着,方致休就望向了在下面恭恭敬敬立着的楼雁,他倒是极像那个幕后推手。
“大相公,不知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燕大相公闻言,也不谦让,凛然说道:“微臣以为,陛下心中自有主张,只是此事需要当机立断,如此才可以对那些为非作歹心存侥幸的官员们产生震慑。”
“大相公言之有理,”方致休淡淡一笑,看向了楼雁,“威远侯,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国师?”
楼雁上前一步,向方致休拜了一拜,“陛下,微臣斗胆。国师大人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不如将他终生囚禁在天牢之中,也算是陛下对他的恩德。”
“怎么能这样?”
“这恐怕不合乎律法……”
“是啊。”
朝堂之中一时间议论纷纷,楼雁依然面不改色,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陛下,诸位大臣,你们可能觉得囚禁国师终身不合乎律法,但是左晟贵为国师,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微臣斗胆,以为不杀他已经是十分留情了。”
方致休赞许地点点头,楼雁不愧是楼雁,几句话就让自己和大臣们难以开口为国师求情。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再拖下去了。
“陛下!”大都督江瑞突然站了出来,“微臣也有奏!”
“准。”方致休眉头微蹙,这个大都督江瑞虽然有着大都督的高位,但是一直默默无闻,似乎属于旧臣中的明哲保身之辈,今日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难不成是要帮国师一把吗?
“陛下,”江瑞走上前来,“微臣本以为大理寺可以彻查国师大人结党营私一事,没想到反而越查越糊涂了些,事到如今,微臣有一件事不得不向陛下和诸位大臣们坦白。”
“你说吧。”方致休饶有兴味地看着江瑞,他倒要看看他能够为左晟找出什么说辞。
“陛下,国师大人结党营私一案,是由他招揽门生开始。可陛下有所不知,每年怀着大志来到帝都城的少年郎们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德行出众、怀有大才之人。他们为了见到陛下和朝臣们常常登门拜访,可诸位大臣们扪心自问,你们谁会像国师大人一般来者不拒?”
方致休的手指不停地转动扳指,眸子里是淡淡的笑意,他早就知道左蔚一定给自己留了一手,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
“陛下,微臣今日斗胆直言,是因为国师大人也曾到过微臣的府上。但国师大人完全没有拉拢微臣的意思,反而勉励微臣继续为陛下尽忠效力。前日里慕容尚书指控国师大人之时,微臣便想说出来,可又怕引起更多争端,没想到今日成了这般局面,微臣实在惭愧。”
“陛下,大都督所言极是!微臣也曾到过国师大人的府上作客,国师大人怜人惜才,对微臣也是无有不敬。”左侍郎站了出来,一脸正气。
情形渐渐不妙,慕容尚书注意到楼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鼓起勇气站了出来,“陛下,微臣当日在朝堂上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方致休一时有些头痛,说道:“大理寺少卿何在?”
那张少卿一直畏畏缩缩不肯出来,听见皇帝叫他赶紧走了出来,跪在中间道:“陛下,微臣的的确确收集了认证物证,国师大人曾经派人去接南城林家二郎做门生,此事也是千真万确有的……”
“陛下,这正是国师礼贤下士的表现啊……”
方致休头痛地扶了扶额,抬眸去看楼雁,他敛去了眸子里的神情,只是沉默地听着几个大臣各执一词地说着。
“都住口!”燕大相公站了出来,“朝堂之上岂能如此放肆,陛下,还请您早做决断。微臣以为,此事拖得越久,牵扯进来的人就会越多,还请陛下圣裁。”
方致休冷笑一声,站起了身,说道:“既然此事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那朕也就不好再由着大理寺去查。这件事情,全权交托给燕大相公,由裴将军在旁为大相公打下手。三日之后,朕再来定夺。”
“陛下,这……”燕大相公难以置信,方致休竟然就这样搪塞了过去,哪有一点为人君王的杀伐果敢?
“怎么?燕大相公不愿意?”方致休扫了一眼震惊中的燕大相公,凌厉的眼神让燕大相告不得不垂下了头。
“陛下,微臣领旨!”裴将军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拜了。
燕大相公心中不满,却不能发作,只说了一句“微臣领旨”后便退到了一旁。楼雁不再多言,冷眼旁观这一切。
待到朝堂上的风波平息之后,又有几个大臣上奏,半个时辰之后,今日的早朝也结束。
燕大相公一个人默默走在出宫的路上,似乎是在沉思些什么,楼雁一直跟在燕大相公的身后,却迟迟没有追上去。
今日他只是向燕大相公说了几句煽风点火的话,让他在朝堂上提起此事。没有想到,燕大相公竟是如此的正直忠良,这样的大臣,楼雁反而不知道该不该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