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怎么……”
“你不是要去找朕吗?朕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要爬着过去?”方致休说着,按着慕容姝的肩膀把她的头放在了圆枕上。
“陛下,此事定然和翠蕊无关,她从小就跟在臣妾身边,断断不会伤害臣妾。”慕容姝的眸子里有泪光闪烁。
方致休对她温柔一笑,“朕有那么可怕吗?朕只是让杜公公去查查清楚,若是她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杜公公自然不会伤她半分。你且放心,朕已经叮嘱过杜公公了。”
“真的吗?”慕容姝将信将疑。
“难道朕还会骗你吗?”
慕容姝不再问下去,她是相信方致休的。他有时会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但对她,方致休似乎总是有着真情的。
雷厉风行的杜公公是前朝内宫之中的太监总管,一直在先帝身边伺候。方致休对前朝旧臣多有忌讳,可独独对这位杜公公有所偏爱。
方致休能够看出,他骨子里对于先帝的忠诚。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变幻,自己始终是先帝的子嗣,杜公公心里是忠诚于他的。
这一夜,杜公公提审了西华宫里的所有奴才奴婢,一个个地排除嫌疑,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翠蕊才回到西华宫中。
她穿着慕容姝送给她的绣花鞋,悄悄靠近了窗前,在看到里面没有拉开床帘的床时松了一口气。
冷风习习,翠蕊缩成一团靠在了殿外的柱子上。杜公公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荡,“若是西华宫中的人动的手,即便你日日守在姝妃娘娘身边也未必能够察觉。”
她开始细细考虑西华宫中的每一个宫人,回忆这半个月以来的所有可疑之处,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天色大亮后,方致休已然用完了早膳准备上朝,杜公公在此时求见了。
“陛下,此时见杜公公怕是会耽搁了上朝,不如等……”
“无妨,让他到偏殿等朕。”
瑞公公吃了瘪,只得出去请杜公公去偏殿坐了。不多时,方致休便到了偏殿里。
“杜公公,可有什么发现吗?”
“回陛下,微臣用了一夜时间将西华宫里的众人查了个遍,只发现了两个有问题的。”
“哦?说来听听。”
“姝妃身边的丫鬟欢令,是姝妃娘娘被封了妃之后事务房那边的人送过去的,一直在姝妃身边照顾,也算得上是机灵。只是奴才发现,有人看到她无事便在御花园中晃荡,和御前侍卫王舵走得很近。”
“说下去。”方致休冷了眸子,在椅子上坐了。
“原本奴才怀疑这不过是宫女和侍卫的一桩好事,但陛下您一想便知,王舵是燕大相公的表侄。奴才觉得此事不简单。”
方致休微微颔首,道:“还有何人?”
“还有一个小太监,是皇后娘娘在姝妃进宫时派给她的人。昨晚奴才到西华宫清点宫人的时候,他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赶回来,奴才一打听才知道,他是到皇后宫里去了。”
杜公公是个聪明人,说话只说一半,从不妄作论断。这是皇帝的家事,他便更不能多嘴,只得谨言慎行才好。
“原来是如此。”方致休吐出几个字,一张俊脸上已经阴霾笼罩。
“陛下,眼下奴才已将两人送回了西华宫中,派了人暗中看着他们,以免打草惊蛇。接下来奴才如何做,请陛下吩咐。”
“把他们两人抓起来,不要走漏风声,你亲自审问,有结果之前不得透露任何风声。”
杜公公没想到方致休竟会不顾燕大相公和皇后的情面,愣了一下才应了下来。
朝堂之上,方致休脸色难看,训斥官员时也是十分严厉。大臣们不知其中缘由,彼此打量着想要早早结束了朝堂之事。
“春考的事如何了?”方致休突然发问。
吏部尚书上前来,道:“回陛下,春考的事已在筹备之中,月底便能安排妥当,除此之外,便是有几个主考官还没有定下来。”
“陛下,”吏部侍郎上前来,“微臣以为,燕大相公是主考官的不二人选,其它人等,还请陛下定夺。”
这两人一唱一和,燕大相公的脸上便有了些许洋洋得意之色。楼雁侧过脸去看那燕大相公的脸色,猜测今日方致休怕是有气要撒。
果不其然,皇位上的方致休冷笑一声,道:“朕会亲自考察他们,燕大相公年事已高,就不要再劳心劳力了。”
此话一出,刚才还面露喜色的燕大相公顿时黑了脸。就算是前朝,他也是先帝钦点的主考官,况且,这帝都城从来没有皇帝亲自监考的先例啊。
吏部尚书还想为燕大相公争取,说道:“陛下,这……”
“不必多言了,朕意已决。”
众人齐齐闭上了嘴,方致休阴晴不定的性情早已经让人害怕了,彼时春风得意的国师说打入天牢便被方致休关进了天牢里,一点大臣的体面都没有给。
待到国师出狱后,就连旧臣们对他都避之不及。方致休有着这样的好手段和好心计,谁知道他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散朝之后,大臣们迅速散去,三三两两走在路上议论纷纷。
“陛下这是怎么了?前日里还对燕大相公赞赏有加,今日就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让他难堪。”
“燕大相公怕是前些日子恩宠过盛,陛下这是想要打压他,我们还是安分守己些的好……”
“安分守己未必就能过得安逸,我瞧着咱们这位皇帝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我们以后要更加小仙行事才是。”
“是啊是啊,我们快走吧,看样子要下雨了……”
甬道之上,燕大相公步履匆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巧的是,国师今日也分外着急,似乎是为了赶上燕大相公。
楼雁饶有兴味地跟着他们,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云醉告诉他,左蔚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着自己若是被他反跟踪了,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
燕大相公和国师只在宫门外说了几句话,燕大相公仿佛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不顾国师的挽留就离开了。
左蔚立在宫门口目送着燕大相公的离开,目光渐渐飘向了远处。燕大相公如此顽固不化,看来是需要方致休给他一记痛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