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姑娘，”楼雁合上门转过了身，“你在这帝都城里已然半月有余，想必早就摸清了我们的底细，说吧，你知道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凤织云身着一件红衣，罩着里面轻薄白色轻薄的罗衫，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
她莞尔一笑，走到楼雁面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楼雁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近到两个人几乎就要靠在一起。
“可以了！”云醉不得不出来破坏气氛，用来内力直往凤织云的左肩拍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凤织云一把按住楼雁的肩膀凌空一翻，落在了云醉的身后。只在一瞬间，手里的剑已出鞘。
“看来凤姑娘还是执迷不悟，”云醉摇起了扇子，眸子里有了些危险的神色，“那云醉就陪凤姑娘玩玩。”
只三个回合，凤织云就被一掌拍在了地上，捂住胸口微微喘息着，嘴角有了一抹血丝。
“凤织云，你现在说还能饶你一命。”云醉在一旁坐下，自顾自地饮茶。
“哼！我凤织云技不如人，死了也是尽了忠心，断不会被你们左右。”说着，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断匕，狠狠往自己的脖间扎去。
“咣”的一声，断匕掉落在地，是楼雁出手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
云醉轻叹一声，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楼雁，他以为这些年来他见多了生死，原来还是这般心肠柔软。
几人正在纠缠之时，一道黑影从窗前跃进来，掀起了头上的遮掩。
“楼雁，是我。”
苏长闻！楼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鬼城一别，苏长闻便没有了消息。
“长闻？”楼雁怔怔往前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苏长闻一袭黑衣，那张曾经光洁白皙的俊脸多了几分沧桑，锐利的黑色眸子还是从前的模样。
“此地不宜久留，”苏长闻打量着屋里，目光只在云醉脸上停留了几秒，“我们先离开这里，这个女子不能留。”
凤织云忽而泪眼婆娑，她拿起地上的短匕，痛快划破了自己的脖子，痛苦地趴在地上呻吟着，“不用你们动手，不用……”
鲜血汩汩流出，浸染了她白雪般的脸庞，漂浮的目光也停滞了。云醉不忍再看，转过了头去。
几人迅速离开了粉韵阁，到了白虎镖局。云醉知道苏长闻对自己颇有忌惮，便识相地离开了，剩下楼雁和苏长闻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长姐说她四处寻你不得，我只好先回帝都城另作打算，没想到今日在粉韵阁遇见你。”
“这件事说来话长，”苏长闻理了理额间的乱发，眉宇间染上了阴沉之色，“我历经多番周转回到帝都城，不仅是为了见你，更是为了铲除左门召集人马。”
“方致在镇妖塔下降服妖兽的事情，可是真的？”楼雁试探问道，虽然已亲身经历过乱斗，但他仍对方致是仙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此事千真万确，方致的真身便是天上的仙君，可惜的是他早早去世，否则左门的事情也许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的意思是方致休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吗？”楼雁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苏长闻微微颔首，道：“方致休这人心机颇深，是敌是友难以分辨。左门在和方致的斗争中自损过半，如今正在休养生息，一旦他们恢复过来，我们绝不是左蔚的对手。”
“是，这么说，你见过长姐了。”楼雁低眉沉思。
苏长闻闻言略一愣，点点头称是。
清晨，汴凉街上敲打梆子的声音渐行渐远，三三两两的商贩支起了摊子。秋风乍起，走在路上也多了几分凉意。
车轮滚滚碾过石板路，一路向白虎镖局奔去，楼雁刚刚起身，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圣旨到！请白虎镖局镖师楼雁接旨！”
宫里的瑞公公响亮的声音一亮，演练场里的，膳食房的，还有刚刚起身的楼雁，都恭恭敬敬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屋瓦上的云醉逃得远了些，他可不愿意瞧着这一群人虚与委蛇惺惺作态的模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白虎镖局镖师楼雁，献朕以锦囊妙计，助朕匡正国本，功不可没。赏黄金万两，封为威远候，赐府邸一座，不日进宫觐见，钦此。”
楼雁一双剑眉拧成了一团，沉沉答道：“草民楼雁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威远候，怎么还叫草民呐，该改口了，您拿好吧。”瑞公公笑得灿烂，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圣旨给了楼雁。
楼雁着人重谢了黄公公，又好好送他出去，还没回屋，就被这群镖师围住了。
“楼镖师，你行啊你，什么时候跟当今皇上攀上关系了！”
“不是我说，就咱们楼镖师的才智谋略，当国师都可以，怎么……”
“就是，楼大哥武功好，又是……哎，楼大哥怎么走了？”
大厅里，楼雁把圣旨扔在桌子上，不由得头痛起来。那日在金銮殿上，方致休嘴里说着让他不要见外的话，但是大殿上的阵势却是一点不差。
虽说楼雁曲折婉转表明了自己绝不参与朝堂斗争的立场，但方致休也未曾松口，如今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倒是够狠厉的。
“楼大哥，你现在可是有了一个皇帝弟弟了。”云醉吃着苹果从外面走进来，不咸不淡说道。
楼雁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哑着嗓子道：“你昨晚去哪儿了？秋时说你没有回房间睡。”
“夜空可做锦被，大地可为床，我云醉到哪里都能睡，为什么偏要在这白虎镖局碍着某人的眼？”
楼雁看着他在一旁大摇大摆坐了，长长叹息道：“长闻对你是有些偏见，但也不是他的错，谁让你当初……”
“好好好，”云醉把苹果放在了果盘上，“我做过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你不必揪住我的错处不放，我只想知道你今后打算如何？”
楼雁定了定神，道：”做了这威远候，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到明面上来，铲除左门终究需要长远规划，我也许可以进宫向方，不，向皇上求情。”
“你既接了这圣旨，你以为他还会给你拒绝的机会吗？”
楼雁听了云醉这话，只垂下了眸子。这威远候做与不做，已经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