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是坚定作为妻的立场，还是要彻底挽回年幼的羁绊？你和七皇弟，那时，不过十岁，而同皇兄成亲，又似乎是被迫。都是那么不安定的感情，你会成全哪一份？”万俟玄珞似乎要将我看穿。
玥哥哥。
玙。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对他们，我究竟怀有怎样的感情。
爱玥哥哥？
年幼的相依为命，朦胧的回忆，短暂而美好，如同午夜最绚烂的烟花，已逝，然，至今，仍，暖暖的，满满的温存，似乎，是爱，却又不是，那种爱吧？
爱玙？
相遇，却是欺骗的开始，带着不甘心，努力埋葬着那份假想的倾慕之芽，怨愤，情不自禁，交织，沦陷，却一味地借口逃离他的身边。若是爱，相守，应该是满满的幸福吧？天之涯，地之角，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但，为甚么，我会那么不安？不安到，害怕，呆在他在的地方。我所谓的爱他，真，是爱吗？
“我不知道，但是，玥哥哥是我最不愿失去的人……”因为，曾经相依为命过的，只有玥哥哥而已。娘亲也好，一斛珠也好，他们期待我的成长，却忽略了我成长的寂寞。只有玥哥哥，一直陪着我，偎依温暖，哪怕消磨了遥远的记忆，我也依然能笑得理直气壮。我，不是一个人，潜意识里，一直这样觉得，所以能理直气壮。
“你说，皇兄听到这句话，会作何反应？”万俟玄珞懒懒依靠于车壁，见我有些怔愣，带着嘴角那意味不明的黠笑，解释：“你刚才，其实已经做了选择。”
“不是的，我不愿失去玥哥哥，并不代表我愿意失去玙！”我近乎跳起来，强烈地反对他。他讥讽地将我摁回原地：“你的激动，只会强调那个‘最’的真心性，皇兄的在你心里的位置，永远比不过玥！”
“万俟玄珞，你凭甚么胡说八道！”我咆哮了，腹部隐隐有些作痛，却压抑不住怒火，扬起手想狠狠扇向他，让他住嘴，却被他随意拦截而下：“好，我胡说八道，那你说，皇兄和玥，只能活一个，你要谁死？”
又没有山穷水尽毫无办法，我怎么会任由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呢？我，绝对会阻止！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斩钉截铁地答他，他却笑得花枝乱颤：“赫连摘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最不愿意失去玥，就意味着你会选择皇兄死……”
“万俟玄珞，你住嘴！？”肚子，好痛……为甚么万俟玄珞似乎希望我选择玙死？
影迅速蹿过车帘，淡淡的四合水息，熟悉的温柔：“星儿，怎么样？”
“玙……”眼泪不知道怎地，就华丽地涌出来。我好想告诉他，我同样也不愿意失去他。可话到嘴边，已是无语凝噎：我差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轻轻地抚摸我微凸起的腹部，一股暖暖的真气流淌于腹部：“傻丫头，怎么哭了？都要做娘了，还这么容易情绪化，小心将来孩子笑话你……”
我傻傻地装鸵鸟。
“皇兄……”万俟玄珞还想继续说些甚么，却被玙给喝住：“珞，够了，你先出去！”虽不愿，万俟玄珞还是纵身跳下车去。我明白，他恐怕比我更不想看到玙与玥哥哥拼个鱼死网破。
车厢内，格外地静，让人厌恶地静。
“玙，你怎么在这儿？”我抽抽鼻子，贪婪地揽住他的脖子，太静了，我会更不安。其实，玙，你来了很久了吧？
“当然是担心我的星儿不会照顾我们的孩子。看，别乱动，小心动了胎气。”他若无其事地刮刮我的鼻子，传送真气的手仍小心翼翼地贴合在我的腹部上。
我有意无意地回问他：“真的只是担心我不会照顾肚子里的孩子么？”“嗯……”他微点头，眸光却也在有意无意地躲闪。
果然，这不应该是巧合吧？
“都听到了，我和小珞珞说的话？”我定定地望着他，生气，伤心，更多地，却是失望。为甚么，一定要让我的生活充满虚假？！
“嗯……”他淡淡地点头。
“小珞珞期待的答案，是你所期待的吗？”我，好不甘心。是不是，在我面前的温柔，也是虚假的？
他微别过头：“星儿，你知道我期待着甚么吗？不是你的犹犹豫豫，不是你说最不愿意失去他，不是你说会拼命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而是……你毫不犹豫坚决地站在我的身边！哪怕，那只是欺骗，我也愿意一辈子被你幸福地骗下去！”
现在这个问题重要吗？我胸口莫名钻心地胀痛：“为甚么不亲口来问我？”
“星儿，我亲口问，你会回答吗？恐怕连欺骗也不会。我的星儿，其实，最喜欢撒娇，将许多事情逃避开，而有些事情，始终无法逃避。”他反问我，苦笑着指责我。我放开他的脖颈：“这个，玙不是没问过么？没问过，怎么就可以断定我不会回答？”
他移过头来，将额头搭落在我的肩窝：“好，那星儿，你告诉我，如若有一天，我和玥只能活一个，你希望，谁能活着？”
“我……”做不到欺骗！我谁也不想失去。
“果然吧！星儿，你犹豫了。”玙的眼神，看不分明。
“玙，我果然做不到呢。对不起，我做不到只成为你的星儿。”我更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爱你……怎么办？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太贪心了……”
我缓缓摇头：“不是玙太贪心，或许，是我不够爱你，不够所以……”
“这些话，可不可以……不要在孩子面前说？”玙的头埋得更深，我的心酸更加膨胀，是我们都错了吧？我们谁都做不到将身心完完全全地托付给彼此，不是么？可是，爱是完完全全将自己托付出去么？
“对了，玙，我们的孩子，取甚么名字好呢？”幸好，我和他，还有这斩不断的羁绊正孕育而生。那样，无论我因为不安逃离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害怕找不到他所在的地方。
玙抬起头，暖暖地笑了：“盎司。”
我眼睛鼓得老大，这不是国际黄金储备单位么，怎么会？
“星儿要不要告诉老公，无端消失十二年，究竟去哪了呢？”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唇瓣被他咬住。我吓得激灵推开他：“玙……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有位五旬上下的老者在青龙国都满城贴着星儿的画像，悬赏一万盎司黄金捉拿。我好奇就去会了会这位自称一斛珠的苦主，看看他同我的星儿有甚么深仇大恨，结果……”他笑得更是神秘兮兮。
“甚么？！那老头活腻了，敢公然捉拿本小姐，还一万盎司！？等等，那老头叫甚么？”古代貌似不以盎司为金制单位吧？
“那位老者自称一斛珠，要悬赏捉拿偷窃他凤哕剑的‘林星若’……”闻言，我差点没背过气去：“甚么叫偷窃他的凤哕剑，这本来就是我从博物馆‘借’来研究的！死光头，一斛珠，居然诽谤本小姐！”
“那我的星儿果然是悬赏捉拿之人了！”玙得意洋洋地轻捏住我的两颊，鼻尖不断婆娑我的鼻尖，我才恍然明白过来：“玙，他是我师父！我……”
“我知道。这是属于我们俩的小秘密，嗯？”他语带威胁，我条件反射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可能的！”
闻言，玙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怎么不可能？！难道你告诉过玥了？”
“呃，不是，是我那师父，比谁都大嘴巴！”真敏感，居然想到玥哥哥，果然刚才的事，他记仇得很……
“那星儿大可放心，只要星儿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的心就隐隐“疼”起来：“玙，你不会收买了一斛珠那只老狐狸外加铁公鸡了吧？”
“放心，只是一点点了。星儿和孩子不会饿肚子的。”玙像是看穿我的心思，宠溺地抚开遮住我眉心的额发：“师父说知道你平安无事就好了，他四处游历下，腻了就回头找星儿徒弟‘劫富济贫’……”
这话，果然是一斛珠的风格！
我却恨得牙痒痒的：“居然想打劫我，这样的师父，不要也罢！”
“星儿，别又踢又蹬的，小心我们的盎司……”
我不以为然：“盎司才没这么脆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