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如何?我杀了你娘亲,灭了这三城,你要如何?”他的魔音再次响起,仿佛不将我的耳膜穿破就不罢休。
世休也反应过来,只身挡在我面前,他的狂穹金刀毫不客气地给他招呼过去,而万俟玄玙却不慌不忙地滑退三尺,随即一个细云翻身至我背后,以手将我的肩膀拉至他胸前,好整以暇地笑睥着满脸怒容的世休:“金刀狂王,也不过如此嘛!”
世休的赤发越来越赤,灰白的瞳仁越发灰白,那强烈鲜明的对比,只瞧一眼,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老实说,这是第一次看到世休发怒。世休的狂妄,是要用狂妄来压制的,所以这点,显然万俟玄玙胜了。
金刀紊乱地上下左右横飞,那漫天的刀光和万俟玄玙冷冽的剑影交错,刷刷的劲风,割的我脸颊生疼。世休的瞳仁越发的灰白,灰白里若有若无漫着一层淡淡的血雾,若不是近在咫尺的我和万俟玄玙,是察觉不到的。
“你这样乱挥,就不怕伤了你们凤主?”万俟玄玙镇定自若地瞧着他漫目的杀气,居然还笑出声来。我很窝火地甩给他两个大大的卫生球,很鄙视地讽刺:“你放开我,他自然就不会伤了我!”
“怎么成,星儿可是我的挡箭牌,若是放下了,那我就死定了!”他煞有介事地甩我张苦脸,看得我恨不得将他撕得稀八乱。若是他有心将我做挡箭牌,只需在世休动手前将剑横在我的喉咙上久一劳永逸了,何必还蓄意挑唆世休狂妄的神经!
我抿着嘴,细想了片刻,我主动搂上万俟玄玙的脖子,脸上绽放起百花怒放的痴恋的笑:“玙,我好想你……”
他身体一僵,世休趁势金刀砍向他拥住我的手臂,意料之中地,他手一松,我见机横脚朝他的腰身踢去,却不料被他拽住脚,当空一横旋,堂堂正正地朝他的胸膛飞去。那是巧力,撞上他略显单薄的胸膛,我的心头没来由地心酸起来:他,瘦了好多。很快,我就甩头将这种可耻的想法甩干净,他瘦了没瘦,干我何事!他可是沾满鲜血的魔鬼!
城楼上越来越多的守兵聚集了过来,他无可奈何地摇头,朝虚空中讥讽地淡笑:“若耶飞,你怎么让那么多旁人搅扰本王夫妻相会啊?”接着他转过头来,在我耳侧低低叹道:“星儿,你的手下太不懂事了,还是去老公那里吧,嗯?”
我猛地推开他,淬他的若无其事:“你你……谁会跟你走!”
他将我抱得紧紧的,推也推不开,明明身体那么单薄了,却一如既往地有力:“那好,老公等你自己来……”说着他*了下我的耳廓,淡笑,转身,消失在了城楼之上,恍如仙踪神影。
这只是一场梦,我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醒来,雪降呈递上来一角青色的袖布,那种淡然的雪青,柔软的绵感,是娘的,只消一眼,我便识出来了。他想告诉我,他所言非虚,娘真的落在他手中。他也说对了,他可以安然地在他的营帐里,等我。
让玉漏捎了封信给坐镇东营的摩西,又吩咐摩萨一阵,随即便轻车从简地带着雪降又开始上了路。和来宁次时一样,只是,少了青衣的娘清冷的视线。
才出了城门,我们的马车就被一藏青辛夷纹样的劲装男子拦截下来:“殿下,我家主子有请。”
雪降手扶在腰身上,那里,她的葫芦蔓丝刀淡淡地散发着凛然的银光,杀气一步步升腾:“你是何人,居然敢拦下我们?”“在下郑七阳,乃玄武大皇子殿下四暗刹之一,已在此恭候皇妃殿下多时了。”郑七阳不卑不亢地回答雪降的质问,我只是皱紧了眉,万俟玄玙的四暗刹,在明的惟惊风一人而已,而另一人直具也是在他怒急时才出的手,这个人却自称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暗刹,难道是料定她不认得他们,才想鱼目混珠的?听说,朱雀边境上的羲和同白虎举动甚为不安定,她不能不防。况且,越是万俟玄玙的人,其实就越需要防范。
我懒懒地瘫在马车软座上,并未多动分毫,见雪降跃跃欲试的俏脸,便点了头。咻地一声,帘动风过,那雪衣女子便早就飞出了车外,同那自称郑七阳的人刀剑相戈了起来。帘子遮掩了雪降飞舞的剑影,但我依然听得出她厉喝声的畅然。城楼上万俟玄玙肆无忌惮之时,她却因被我吩咐别的差事而错过了,为此她自责了好久。这郑七阳彼时倒是场及时雨,不管是那方的人,都足够让雪降料理下她心头那不甘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