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好久不见……”那华贵的紫衣,有些窘迫地立于我身后。我收起绳索入袖,回过身,花开四溢地笑,还略带撒娇式的责问:“玥哥哥,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才来?”应该是很灿烂的笑才是,因为,紫衣的窘迫化了,远处的雪衣颤了。
活该,是你要卖了我的!这就颤了,接下来呢?
“很多事情,说来话长。回头,玥哥哥仔细给星儿说说,可好?”玥哥哥的笑一如既往的宠溺,他和玙不一样,他不会对所有的人笑,不会对所有的人宠溺,那仅有的可算得上唯一的那人,便是我。这点,我心知肚明,于是,很卑劣地加以利用。
“好,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我嘟嘟嘴,张开双臂,作投怀送抱状:“玥玥美人,还不过来给大爷抱抱?”
玥哥哥脸一怔,随即很快地迎过来,抱住我的腰身,用力将我举得高高的:“一阵子不见,都学会调戏玥哥哥了?”“怎么,玥哥哥不高兴?”我挑眉,故作不悦。
“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感觉,星儿比以前重多了……”不知为何,感觉玥哥哥的笑,有种失而复得的宠溺,却又无形中漾着无法挽回的伤。
“哪有,我怎么不记得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看到那由远及近的雪衣那黯然的眸光,心狠狠地一抽,手,开始不自觉地挣脱玥哥哥的怀抱。
然,玥哥哥却丝毫不见得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续述所谓的前情,重新拢回我的腰入他的怀里,眼里满是柔情蜜意:“星儿以前最爱这样赖着我怀里哭鼻子,被蚊子咬了就要找我吹吹才肯上药,感染风寒了要我喝口药你才肯跟着喝口,爬树掉下来了一定会拖着我合伙去砍了那棵树……”“够了,你们说够了没有?”玙阴寒着脸,如千年寒冰。
“够?怎么会够?星儿和皇弟太多过去,怎么是这三言两语说得尽的?”玥哥哥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要将那些遥远的童年生硬地重叠在现实里来。
“别忘了,不管她和你有多少过去,她现在是我的妻子,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玙冲过来,揪住我的手腕,用力将我拽进他的怀里。我僵硬地任由地抱着,心里却满是阴云密布。妻子,是随意可以用来交易的吗?
玥哥哥也不甘示弱:“妻子?哼,要不是你用尽那些卑劣的手段,星儿会被迫成为你的妻?如今,你既然要出卖星儿来交换自己的胞姐,又还有何面目宣称她是你的妻?更何况,星儿,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你卑鄙无耻地使手段,我和星儿早就天涯海角了!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的!”
“哼,我想要的,就算是卑鄙无耻去抢去夺又如何?我万俟玄玙付出了,就一定要索取回报,我不像你,表面做些伪善的事,暗地里却杀人越货,比起你,我的卑鄙无耻更来得光明正大!要算账,是你,还是要再添个慕容飞鸿?”玙紧贴的下颌,抵在我头顶,生疼。
我不爱看争斗的戏码,尤其是男人之间的口舌之争。
“都给我住嘴!”有些疲惫地呼吸着四合水息,随即淡淡开口:“放开我,你已经拿我去换澹台暮雨了,我跟你,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就算有了盎司和曜司,也不会。你忘了么,我说过,我不再爱你,我,不爱做那些出尔反尔的事……”
“哼,你休想!”他拧紧我的腰弯,瘦削的手一如既往地遒劲:“别忘了,我可只答应让你走,盎司和曜司可并未在交易内!”
我瞟了一眼玥哥哥,只见他心虚地敛下眉去,那微颤的墨羽般的睫毛,看得我一阵心凉,第一次,我在他面前,他却看着地,他说:“我只要你,星儿……”
“玥哥哥,你觉得,我如今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回应你?”这一句,听来该是要感动得痛哭流涕的话,怎么如此刺耳?我以为爱,便是爱那个人的全部,原来,这些谬论,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产物。庆幸,我只是信任、依赖这个人,而不是,爱。而今,这信任,这依赖,还可剩余几分?
“星儿……”他仓惶地伸出手来捞我,被玙冷硬地挡住。
我越发疲累地揉揉太阳穴,背过头,不再看他:“玥哥哥,烦你去前庭等我……”“星儿……”他欲言又止,终是凝话一语:“我等你……我永远等你……”
冬末的风还是那么冷冽,就如玙此刻紧闭的唇和紧拧的眉那般,如若可以,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管是对其他人,还是我。
“玙,算我求你一回,至少,让我带曜司走吧?”抚平他的眉宇,我的眸光里只有离别前的,依依不舍。这个男子,无数遍触碰过他的眉,那刀锋般凌厉,却又带着疏离的柔软,如他的心那般,明明那么坚不可摧,却又比甚么都崩碎得迅速,只要抽中他的肋,比如,他的母后,他的皇姐,他的皇弟。那其中,或许还矛盾地横亘着一个我,但是那却是个摇摇欲坠的位置,不用抽,都会自动坠落。
“星儿,何必求我?我只不过,想断了你忘了我的念想!如若要曜司,记我一句话,不要贪玩,回家太晚,我怕自己会掐死盎司……别以为,我需要甚么儿子,需要甚么继承人,那些跟你比起来,甚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