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懂事儿的时候,她没少和三姐姐争父皇的宠爱,认为都是三姐姐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可是等她落到这番境地的时候,她忽然都明白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的性子,本就不如三姐姐,便是她得到了父皇所有的宠爱,也不会过得比三姐姐好。
她没有胆子违背母妃的意愿,亦是不敢冷漠的瞧着母妃拿命威胁她,她下嫁之后,不止一次想过,若是三姐姐落到她的境地,会是什么反应。
想来想去,她的母妃和淳慧贵妃其实是一种人,淳慧贵妃满心满眼也是二皇子,可淳慧贵妃从来都没有以死威胁过三姐姐。
为什么?因为三姐姐够狠,根本不会将淳慧贵妃的威胁放在眼里。
以前的时候三姐姐或许还会迁就二皇子,可自从二皇子和淳慧贵妃想要拿三姐姐的婚事做筹码,开始算计的时候,三姐姐就反抗了。
三姐姐的反抗,并不仅仅是因为有父皇撑腰,还因为三姐姐根本就不怕,她不怕坏名声。
但是她怕,她没有承受坏名声的勇气。
现在这般,对她来书已经很好了,最起码父皇能够在她病重的时候来看她,这是不是代表着父皇已经原谅她了?
如珠在知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好活的时候,平静的接受了要死的事实。
但是这一刻,想到父皇可能原谅了她给皇家带来的污点,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荣光,仿若回光返照一般。
“父皇,您原谅了女儿是不是?女儿让您伤心了,是女儿的错。”若不是她,皇家的名声怎么会缀上污点?
面对没几个月好活的女儿,圣上就算是心里再恼火,也被女儿没有多少日子的事实,给打击没了。
“四丫头,你好好养病,莫要想的太多,父皇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你是朕的女儿啊,朕早就原谅你了。”
圣上摸着如珠的头顶,温热的大手,让如珠感受着亲切的父爱。
她这辈子,虽然有母亲,但是并没有真正得到过母亲的爱,如今能够得到父皇的亲昵,对她来说也无憾了。
撑着身子说了许久,如珠只感觉满目的疲惫,连强撑着,都撑不住。
如琛见如珠已经睁不开眼了,赶紧将人给放平了,小声说着:“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见父皇。”
嗯。如珠轻轻的哼了一声,就熟睡了过去。
圣上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如琛摇着头给阻止了,让方正给圣上披上了斗篷,自己也披着厚重的大衣,走了出去。
“父皇想说什么?”如琛搀扶着圣上的胳膊,慢慢的往上书房走去。
此时还不到子夜,宫外已经有零零星星的烟花升到了半空,炸开的烟花,带着稀稀拉拉的红色火焰,比不得宫里的漂亮。
只可惜宫里不允许放烟花,要是放,也要去护城河那里,不然在内宫不小心:走水了,就不好了。
大过年的,皇宫也不允许这么晦气的事儿发生。
圣上回头看着远处的烟花,听着爆竹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响声,摇了摇头,将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是个好的,如珠你帮着朕守着,莫要让你妹妹在最后的日子里还要受委屈,至于曾经那些算计四丫头的,你瞧着办好了,父皇出手,总归不太合适。“
圣上既然这样说,就表明了他早就知道了曾经算计如珠的有哪些。
如琛觉得齿冷,但却不能责备圣上,因为圣上是她的父皇,是从小宠爱她到大的父皇,对她从未失职过的父皇。
如今父皇想要补偿如珠,她也不会让父皇失望。
君王总会有太多的顾忌,做一件事儿,也是要想很久才能下手。
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是公主,不是皇子,这个世道,对女孩子总会有很多的宽容,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公主。
“父皇您就放心吧,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皇后和五皇子的心太大了,算计起别人的女儿来,竟然格外的阴狠,就是不知道面对自家的女儿,是不是也这般。
淮阴侯杨家怕是要留不得了,淮阴虽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但却是放任不管,以后必出大患。
现在最应该处置的,便是淮阴李副将家的女儿,一个小小副将家的女儿,竟然胆敢对堂堂公主下手!
金吾卫办事儿,如琛还是比较信任的。
将圣上送回上书房,如尘回了太和殿去接孔子莫出宫,却瞧见孔子莫被诸位皇子围着,手里的酒杯都没放下过。
其中以二皇子最为起劲儿,说的话,隔得二里远都能听见。
“三妹夫,你可以啊,竟然连本殿的敬酒都不吃?是不是如琛那个四丫头在管束着你?哼,堂堂男子汉竟然害怕女人?“
说着,二皇子就又让小太监给孔子莫斟满了酒。
五皇子在一旁起哄,这两人也不知道今儿咋就凑在一起了,“三姐夫,您还是赶紧将酒喝了吧,不然这酒都要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们兄弟不满呢。
孔子莫笑着将酒杯放了下来,拱着手对二皇子和五皇子表示歉意,“二位舅兄,微臣是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微臣怕是要失态了,不如微臣以茶代酒,敬二位殿下。“
孔子莫并不觉得自己丢人,换了一个杯子,一杯茶水下肚,很是干脆。
五皇子和二皇子对视一眼,互相厌恶的别过了头。二皇子耿直,比五皇子先发难,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孔子莫说道。
“孔驸马,你这是当本皇子是傻子不成?还是根本没将本殿下当回事儿?“
“微臣不敢,殿下恕罪。“须臾周旋了半天,二皇子根本没有从孔子莫嘴里套出来南疆的势力划分,让他恨得要死。
大皇子已经废了,如琛回了京城,现在南疆群龙无首,圣上势必会派新的人接手南疆,这个人手,绝对得抓在自己手里才成。
可恨孔子莫滑不留手,半句有用的没说,竟扯了一大堆南疆鸡毛蒜皮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