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而来的段部鲜卑重甲骑兵在斩杀了第十五个斥候小队后,收兵的号角声终于传来了,接着源源不绝冲击而来的重甲骑兵朝两侧混乱的战场冲去,避开他们。高藏见这些重甲骑兵冲入乱军之中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有做为,冲着身后已经只剩下一半的士兵喝道:“靠前聚集。”
剩下的一半步兵靠前密密麻麻地聚集起来,等待高藏的再次命令。
衣甲鲜亮的重甲骑兵朝两侧避开而空出来的真空地带,一队轻骑奔来。
在这些轻骑从阵形中突出的同时,后方的刀手和弓手组成的战阵也开始推向战场的中间,朝混乱的战场逼近,那些弓手的目标就是骑在战马上面不着重甲的高藏等人。眼看着轻装胡骑以飞快的速度朝中间的无人通道奔来,高藏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支短枪举起喝道:“拔枪。”
计算着胡骑奔来的速度突然身体一侧一挺手里的短枪猛地投掷出去,跟在他后面的士兵也学着样子像手里的短枪投掷出。不过由于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一大半的短枪在空中横着飞出去,但是还有一半虽然不能向高藏投得那么远还是笔直地飞向奔来的轻装胡骑。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在高藏脑海中是这样一副画面:没有身着重甲的胡骑在迎面飞来的数百支短枪的打击下立刻倒下一片,惨叫连天,剩下的一些没有被短枪标中的胡骑也是被前面的那些倒霉鬼绊得摔倒在地。那队轻装胡骑的骑术很好,只是简单的马上动作,便躲开了短枪的投射,依然朝着高藏冲来,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发生。
等后面的胡骑再次涌上来的时候,高藏第二支短枪也投掷了出去,刚将第二支短枪投出去,那些胡骑已经杀到跟前,接触仅仅一个瞬间,高藏的队伍就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弄倒了一大片,胡骑数量虽然不多,但极其彪悍。他们就算被拉下马,在临死前也要多刺死一个士兵。
在轻装胡骑反复冲击了几次之后之后,鲜卑人两侧逼近战场的弓手开始发挥应有的威力。在刀盾手的保护下他们寻找目标,箭支聚集最多的地方就是高藏前面的那条地带。
乱军之中很是危险,高藏没被那些胡骑占去了多少便宜,身上却插了好几支流箭,还好他跟身后的这些主将亲兵一样都是穿了比较厚实的战甲,这样的箭支也只能插在他身上,还伤不了他。
在弓手发威之后,这些轻装胡骑的作用就完全消失了,敌人后阵传来号角声,胡骑退走,同时正在混战中的胡人也跟在他们的后面且战且走。高藏见胡人后撤,大喊道:“撤,快撤!”
高藏将剩余士兵一分为二自己带了一队人直接侧向斜着朝后方跑去。另一队人则被高藏无情的丢在了原地,胡琦跟在高藏身后不紧不慢的进行追击,断断续续的箭像刮鱼鳞一样一层一层刮着高藏。
眼看着高藏已经走远,素利一手抓住一个想从身边溜走的高句丽人,右手抽出佩剑来将他裸露的耳朵砍了下来,接着拎着这个人朝走远的高藏大声地喊道:“蛮狗!回去告诉高乙弗让他把脖子洗干净了,爷爷给他一个痛快!”
高藏的前锋彻底被击溃了,先头的千人队损失殆尽,也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素利本部的正红旗精锐,两军相交,高藏完全吃了一个闷亏,事先根本不知道会突然出现鲜卑人的骑兵,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是汉军旗呢,表面上看汉军旗节节败退,让他们拿到了一些物资,像是占了一些便宜,实际上只不过是一步步将他们引入圈套,直等到合适的时机,在如雷霆出击一般将高藏击溃,素利所部不愧是精心培育的精锐,士卒所表现出来的勇猛在段部大军之前表现得非常好,让远远观战的段尘等人赞不绝口,看着素利所部的表现,跟他不对付的几位旗主便缄口不言,不再说什么。
素利远远的看着那些旗主,嘴角微微一笑,虽然自己智勇双全能够在军中脱颖而出,若是自己太过于耀眼难免会引起别人的嫉恨,再加上自己仅是个武夫对于政治不大熟悉,若是被人暗中陷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战之后,汉军旗的惶惶人心是彻底地平静下来,但是即便如此高乙弗一样没有退兵的迹象。而天气也越来越冷,寒冬之苦再加上孤寂让人非常难捱。幸好胜了一场,手下士卒的兴奋劲还没有完全消退所以问题还不是很严重。
高句丽故地柳河边。高乙弗部的第一次会议正在召开。
殷郎身上的在这个年代,只不过是小伤,他只不过有些失血过多而已。虽然他看起来很柔弱,但从一个小小伤口就要用云南白药,并且注射破伤风针的时代到一切依靠身体抵抗的时代的人来说,第一次总是有些困难。他侧躺在大祭司身旁的一个软蹋之上。
“我等如今之计,为觅一容身之处,方为上策。”说这个话的,是归顺高乙弗的文士。
“这次高藏败得很彻底,鲜卑人的先头部队很快就要来了,恐怕是不能善了。”大祭司看起来还有些谨慎。或许是能够从鲜卑人手中逃脱,并且一直越过幽州而到辽东的原因吧。
“大祭司之意如何?”帐中高乙弗的部将见大祭司似乎心中有谱,便纷纷起身问道。
在众人地纷纷嚷嚷中,殷郎有些困乏。他无聊地打着瞌睡。却不曾想大祭司将战火引他面前。摇摇头,看诸位都在看他,有些羞赧。
“今日之事,只在这位贵人身上!”
“哦?”殷郎没有想到这个回答,其实在他看来,今日之事肯定是高乙弗军事上出了大问题,想来段部的大队增援应该已经到了,就是不知道来的哪一路的?汉军旗目前的情况究竟怎么样?按捺下心中的杂乱思绪,还是先应付当前的局势吧!
“额,嘿嘿,大祭司此话怎讲呢?”他干笑两声,“将军威震辽东,贵军前途不可限量,何必问我一阶下囚呢?”
众人见殷郎是这个态度,都沉默不语。大家很快便自知自觉跳开这个话题,开始讨论下一步在何地立寨地等问题来了。大祭司却悄悄地拉着殷郎地手,意欲走向帐后。
两人从大帐内出来,大祭司觅了一处清净之所。殷郎不知大祭司卖什么药,心中狐疑,暗自戒备。
“殷少有大才,却不知家中情形如何?”
殷郎不曾想大祭司如此小心却问出这个问题,心中一黯,“如今只有兄弟两人相依为命,父母亲戚却早已天人两隔。”
“殷少请节哀,生于乱世,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想我一家,一生英雄一世豪杰,被鲜卑人所害,有心复仇而力有不从,每每思之,肝肠寸断。”
大祭司讲到伤心处,眼圈也红了起来。两人有些同病相怜,之前地些许芥蒂,又化解了不少。两人各自安慰了对方几句,平息了一下心情,大祭司继续说道。
“此事本不当说,但如今我部大军处于虎狼之中,蛇有两头则进退失据。我等当有主从,方能合力而一,犹如臂使,高王之意,欲奉汉军旗为主。不知殷郎意下如何?”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在大家背后静悄悄地说话。
殷郎心中思索了一番之后,他看着大祭司充满希冀的眼睛,缓缓说道。“今我等汉军旗皆为晋臣,殷郎等人亦为晋民,前日高将军起兵,想必有内情不为外人所知啊,如今贵军有此志向,殷郎喜不自胜,大祭司无须过虑,此间事皆交由我吧!”殷郎心想不论怎样权且应付下来再说,日后再细细计较。
“殷少如此大人大量,我等惭愧,只是高王英雄,岂能为他人之家臣。当效仿鲜卑部旗例。”大祭司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口到。“我军连番征战,如今虽据有高句丽故地,但终究不是我等家园,愿求一地,休养生息,此乃我军我主夙愿。”
听他这么一说,殷郎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心中一黯,心想此时或许人人皆如此。河不及过,桥已经拆。当下强笑到“此殷郎之错,无端挑起战事,早知如此当以和为贵,何必打打杀杀,白白牺牲士卒性命!还望大祭司谅解啊。”
“既如此,定当以和为贵。”
殷郎微微一笑:“以和为贵!”
大祭司一方面要借重殷郎,又一方面又要争取更多的权益。眼看双方已成全此事,大祭司继续说道:“殷少所言甚是,前番所获之部众也当归还。只是其中有400多无家无室地壮年,已经被高王看上,调拨到亲卫中去了,所以~”
殷郎心中气愤,不过不能表现出来,眼下局势身在敌营,以己之力,寥寥几人而已。心中郁郁,脸上强做笑容,“如此甚好,合你我之力,前途远大矣!”
两人各有心思。大祭司心中所想,依照大帐众人胡言乱语,如今恐怕得罪于殷郎。殷郎此人看似平和,然才高性傲,自己当有借力之处。
两人都放下戒备,期间讲一些让人开心地事情,又喝了一会,殷郎听见大帐外面人声鼎沸。正欲出去查看,却听见众人大叫起来。他不解其意。却见大祭司脸色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