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杨警官。”
“我应该做的。”
顾明风再次跟杨丰羽握手，表达自己的感谢。
虽说作为委托人的律师，他是应该主动找警察了解情况的，但是像杨丰羽这样说的这么明白详细的，也确实不多。
毕竟这不是警察的义务，能耐心地跟他们说这么多，完全算得上是杨丰羽人好了。
“我带你们去见童如倩？”
杨丰羽侧着头跟他们说。
他又叼了根烟，只是没点上，大概只是缓解一下烟瘾。
韩佳佳整理好他们带来的资料，跟顾明风一起跟上杨丰羽的脚步。
这次他们进的地方是另一间会客室。
但因为是为犯罪嫌疑人跟其他人见面准备的，屋里的设施要比刚才普通的会客室要齐全一些。
而且旁边还有一个警察，全程站在屋内一个角落，不至于特别显眼，但也绝对让人忘不了他的存在。
“倩倩？”
韩佳佳看着面前低着头、缩着肩膀，看起来格外沉默的女孩儿，率先跟她打了招呼。
这种时候，同样作为女孩子的韩佳佳就显然比西装革履的顾明风更加有亲和力一些。
韩佳佳也没忽略自己的优势，表情和缓，轻松的态度仿佛是在跟初次见面童如倩约下午茶，而不是在见一个犯罪嫌疑人。
“我们是你表哥叫过来帮你处理这件事情的，你只要放松就可以了。刚才这件事我们已经大体上听杨警官说了一遍。”
童如倩显然是知道杨丰羽的，听到韩佳佳说出他的名字时，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下面你要做的，就是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然后只需要相信我们就可以了。”
“好吗？”
也许是自家表哥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韩佳佳充满亲和力的微笑，总之，听完韩佳佳说的话之后，童如倩已经明显没有刚开始见到两人时那么戒备了。
“现在，首先告诉我，你跟康祺菲，关系好吗？”
“……”
童如倩沉默点头。
顾明风跟韩佳佳对视一眼，内心赞许。
从头开始问起，而不是上来就问对方到底做没做过这件事，是不是罪魁祸首——这对童如倩这种社恐人士很是友好，也成功地降低了自己的威胁性。
直白来讲，这就相当于用暗示对方，我相信你不是凶手，我跟你是站在同一立场的。
这对于其他案子的委托人很可能不适用，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对童如倩是很好的沟通方式。
“我们调查的信息显示，你跟康祺菲是高中和大学的同学？”
“是。”
好兆头。
童如倩已经开始愿意跟他们沟通了。
“资料上说，你们当时的关系并不好？”
童如倩点点头，又迟疑着摇头。
“什么意思呢？能不能具体跟我们说说？”
韩佳佳徐徐引导。
“当时我们关系确实不好，但也不是没原因的。”
童如倩仿佛很紧张，说一句话就会不自觉地吞口水。
像是为了安抚自己紧张的心情，她颤抖着伸手去拿放在自己面前的水杯，韩佳佳眼疾手快，帮她把杯子放的更近了一些。
“当时是因为我们两个本来就自己闹了小矛盾，大概在大家看来就是我们关系不怎么好吧，但她没有欺负过我，在闹矛盾上，我们是平等的。”
韩佳佳点点头。
两个女孩儿单纯闹小矛盾的话，大概表现出来的就是不跟对方说话、不一起吃饭、甚至会对对方不屑的状态。
但大部分人都不会对对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举动。
“但当时班里有不少人想要巴结菲菲，看我们闹矛盾了，以为我们是真的厌恶彼此，就自以为顺了她的意，来欺负我。”
“很多人都对你不友好吗？”
“对，很多人。”
回忆着原来并不算愉快的经历，童如倩不自觉皱起眉头，“他们趁着我上厕所的功夫撕掉我的作业，趁着我上体育课没回来在我的校服上乱涂乱画，还偷偷剪我的头发、扔掉我的课本。”
确实很过分。
“那康祺菲知道他们对你做的这些事吗？”
童如倩顿了一会儿，缓缓摇头，“她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背着她做的这些事。”
韩佳佳点头，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删删改改。
“菲菲后来无意中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还主动跟我道了歉。其实我不怪她，那些人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为了自己的欲望，总是会找一些匪夷所思的理由来欺负别人，不是她，不是我，也总是会有其他人。”
韩佳佳愣了一下。
“后来我们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再然后，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些事情了。我们在同一所大学，租了同一间房子，关系一直维持的很好。”
童如倩跟康祺菲在高中时的恩怨大概了解清楚了。
童如倩自己对细节描述的很清晰，甚至完全不需要韩佳佳在某些细小的事情上多做询问。
“那——这次康祺菲的死，是你做的吗？”
顾明风适时接上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气场比韩佳佳要摄人得多，童如倩一听见他说话，就不由往后缩了缩肩膀。
“不是我。”
颤抖的声音逐渐哽咽，“求求你们，救救我。”
韩佳佳安抚了她一通，最后扣上笔帽，跟顾明风一起站起来，“你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还会是我们两个来跟你了解，倩倩，还记得我最开始跟你说过的话吗？”
童如倩低声重复，“只需要相信你们就好了。”
“没错，我们肯定会为你洗清冤屈的。”
两道错杂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顾明风从会客室出来后就一直很沉默，韩佳佳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头。
坦白来讲，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杨丰羽跟他们说的详细，童如倩作为委托人也表达的清楚，完全不像有些委托人在找到他们时，完全就是慌慌张张的样子，说不到重点上都是好的，更坏的就是颠三倒四，逻辑不通。
“童如倩不对劲。”
韩佳佳停下脚步。
顾明风也是这个意思，“她不是社恐么，在企图说服陌生人自己不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可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社恐到门都没法出的人。”
“况且，她虽然假装在害怕我们，但眼神始终镇定。”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