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芸白派盼春和小葵去打探一番,心中却并不惊慌,对比她早有预感。
商人逐利,什么畅销就售卖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
纪芸白不怕他们抢自己的生意,因为她知道,他们根本抢不走这门技术。即便他们能获得部分生意,但日久见质量,对比之下就能见高低。
晚上盼春二人回来复命,纪芸白拿着她们从别的铺子买回来的胭脂一一比对,心更是放回了肚子里。
虽是从扬州运回,但粉质不如毓秀斋自制的细腻,加之扬州路途遥远,商队跑这一趟成本高昂,间接导致胡胭脂一盒价格高达八两银子。
而毓秀斋却只卖五两。
仅仅三两银子,便在毓秀斋与其他胭脂铺间划出一道天堑。
纪芸白满意勾唇,心中又出现了一个念头。
第二日纪芸白看着账本,最近铺子的进项颇多,除去成本,盈余三千两白银,足够再扩大两间铺子了。
刚好粮草都已经置办完妥当,她也可以安心把银子用在铺子上。
酒楼。
纪芳菲戴着面纱,和贴身婢女两人从后门进入,又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避开人上了三楼,敲响了走廊尽头的包厢。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成功让里面的太监开门,躬身对纪芳菲道,“纪二小姐,殿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纪芳菲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以为太监是在催促她,低声道,“今日这条街上人多,我绕过来费了一番功夫。”
太监也是低眉顺眼惯了的,知道太子还没对她失去兴趣,便也没有多嘴,冲她笑笑道,“人多眼杂,纪二小姐谨慎些是好事。”
话刚说完,纪芳菲已经迫不及待地去了内间,没有注意到太监关门时眼底闪过的暗芒。
纪二小姐的称呼也是纪芳菲要求的,仿佛这样叫就能回到她嫁给世子成为寡妇前的日子。
走进内间,纪芳菲上前扯过太子手中的折子,动作熟练地靠进他的怀里,娇嗔着道,“怎么不去之前的酒楼,这条街今日人比平时多了几倍,奴家绕了好大一圈才过来,险些误了时辰呢。”
太子抬起她的下巴,宠溺道,“急什么?”
纪芳菲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奴家不是想和殿下多待一会儿嘛,免得殿下又忙起来忘了奴家这个人。”
太子见她拐着弯地控诉,不禁大笑,手扶着她的细腰道,“好,本宫以后一定多陪陪你。”
纪芳菲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一脸惊喜,“真的?”说完又想起什么,她有些萎靡道,“算了,殿下肯想着奴家,奴家就心满意足了,哪能奢望殿下扔下太子妃和其他姐姐一直陪着奴家呢?”
太子把人抱紧,眼底噙着笑,问,“怎么,吃醋了?”
纪芳菲扭了扭腰,面有红霞,含羞带怯道,“姐姐们在先,奴家总不好多分走殿下的时间,但奴家心悦于殿下……”
虽知她这番话是欲擒故纵,但不可否认的是太子的确被她取悦道,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后,笑道,“好了,本宫以后有时间一定多陪陪你。”
“殿下要说话算话。”纪芳菲靠在他怀里,显得整个人都十分娇俏。
“一言九鼎。”太子冲外间道,“拿进来吧。”
纪芳菲坐直了身子,“殿下可要忙了?”
太子将她按在怀里,“是给你的。”
纪芳菲面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太子出手阔绰,之前随手赏她的发簪都是内务府打造,价值百两不止!
这次想必也是那些贵重东西。
纪芳菲心里不禁涌上期待,隐隐猜测兴许是什么样精美的首饰,亦或者是华服?
在她的翘首以待中,方才开门的太监躬身端着托盘,将一个木盒呈到了她面前。
纪芳菲看着精美的木盒,还以为其中装的是东珠或者夜明珠,但那样式又透着几分熟悉,忍着打开它的冲动,她看向太子,娇声问,“殿下,这是?”
“是毓秀斋一价难求的胡胭脂。”太子抬手将木盒拿起来打开,露出里面紫红色的胭脂,用手指沾了一点轻轻涂在纪芳菲脸颊上,“听闻京中女子近来都在追捧这胡胭脂,连四妹都不例外,不如你今日用上,也让本宫开开眼,看看这胡胭脂有何特别之处?”
耳畔是太子的声音,纪芳菲却几乎听不清了。
在听到“毓秀斋”三个字时,她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愣住。
又是纪芸白!
这几日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她,她竟然又闹出这么大动静,竟然还将那两间其貌不扬的铺子经营得如此红火!
她不是没听说胡胭脂,就连守寡的世子妃都悄悄让下人买来私下里用了几次,还是她无意间撞见的。
见颜色稀奇,她也打发了下人去京中的胭脂铺搜罗,后来听说是毓秀斋的,甚至还售罄了!
她立刻鄙夷至极,甚至觉得京中女子的眼光都极差!
纪芸白那双洗了三年衣裳被子的手,又能做出什么好胭脂?
存着这样的心思,纪芳菲打算看她胭脂出问题,被京中女子一起讨要说法的狼狈模样。
然而几天过去,下人说毓秀斋门前每天都排长队只为一盒胡胭脂,丝毫不见胭脂出问题的苗头。
看着面前的木盒,纪芳菲觉得无比刺眼,恨不得重重摔在地上让它四分五裂才解气!
纪芸白凭什么那样风光?!
如果她没有被认回,而是死在外面,那这一切是不是都属于自己?
恨意几乎将纪芸白扭曲,但在太子面前,她不能表现出分毫,甚至还要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千恩万谢后在他面前用着自己仇视之人的胭脂梳妆!
梳妆完毕那一刻,太子并未看到预想之中的模样,疑惑地问道,“菲儿,你没有学该怎样用吗?”
纪芳菲知道他说的那套妆容,但她只看过世子妃化,并不知该怎样画出来。又因着太子一时兴起而不想扫兴,只能用之前妆面的手法,此刻看起来却有些不伦不类。
她立刻掩面,委屈落泪道,“奴家对不住殿下,殿下特意命人买来了胡胭脂,奴家却连用都不会,真是坏了殿下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