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芸白扭头看了蒙襄一眼，见她眼中有一抹惊讶，失笑，“怎么？”
蒙襄面色古怪，像是第一次认识纪芸白，“没想到你还挺有手段。”
纪芸白挑眉，“我的手段，你不是早就见识过？”
她方才站出来替蒙襄说话，并不是跟蒙襄关系多好，而是本能地不想让人诋毁蒙大将军。
她的心思与蒙大将军无关，只是想到他人在战场上奋不顾身地厮杀，京中受他保护的臣民却在侮辱他，她见不得这等忘恩负义的行径。
若是今日被当众嘲笑的人是谢景阳，她反应只怕要比蒙襄还剧烈。
与谢景阳成亲前，她或许听了这种话也只会觉得不适而默默忍耐，但如今她的夫君也是武将，同为武将家人，免不了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沈府花卉繁多，一进花园众人就看花了眼，纷纷道今日没白来，入席时都还有些流连忘返。
或许是因为纪芸白方才的仗义执言，让其他贵女发现纪芸白与传闻中并不一样，不禁对她心生好感，也试着和她搭话。
人初识，总没有那么多话题可聊，不免会落到穿着首饰亦或者是妆容上。
“谢夫人今日进门时差点叫我没敢认。”一个身形苗条的姑娘笑着道。
“哦？是我哪里不妥？”纪芸白故意打趣着反问。
那姑娘琢磨着道，“也不是不妥，是更明艳了。”
“是啊，这从未见过的妆容谢夫人是从哪学来的？虽有些陌生，但却十分新奇！”有人附和。
纪芸白谦虚道，“是铺子的伙计南下带回来的胭脂，我见颜色少见，便自创了个妆容来搭配，让你们见笑了。”
“自创的？”有人惊呼，“谢夫人好手艺啊！”
她这妆容美艳却不妖冶，隐隐中还透露出些许端庄，但笑起来又会放大优点，让人看起来十分明媚。
众人见了第一眼就一直在悄悄打量她。
有人好奇问道，“不知谢夫人这胭脂为何名？也好派人南下去寻。”
“何必这么麻烦，毓秀斋就有，此胭脂名为胡胭脂。”沈莹莹开口接过话头。
众人面上一喜，又故作嗔怪道，“谢夫人，您铺子里有这样好的胭脂都不说，害得姐妹们还以为得跑去江南采买！”
纪芸白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原以为姐妹们不喜这颜色，故而才没有坦言。”
“喜欢是不假，就是没有谢夫人这手艺。”一人大着胆子问道，“不知谢夫人能否将这妆面步骤教给我们？”
“择日不如撞日吧。”这人问的正中纪芸白下怀，如此周折举办赏花宴，等的就是这一刻。
沈莹莹会意，忙道，“你上次送我的那盒胡胭脂还没用呢，正好替我梳妆，也让姐妹们都观摩观摩。”
“那最好不过！”众人兴奋道。
就连蒙襄也表现出了几分兴趣。
婢女将铜镜和一应用具全都拿了过来，纪芸白净手后当着众人的面，一步一步在沈莹莹面上描画着，不多时就将整个妆容完成。
她退后一步，让出空地，方便让众人更加清晰地观看沈莹莹的变化。
沈莹莹的妆容一向内敛沉静，虽挑不出错来，却也极易泯然与众人。可纪芸白为她化的妆让人眼前一亮，此刻坐在那里的仿佛已经换了个人，但仔细辨认又不难看出这就是沈莹莹本人。
她与纪芸白两人站在一处，看得出两人化了同一种的妆容，但风格却各有各的特点。
纪芸白眼尾处用了蓝色，加之显气色的红色唇脂，本就明艳的五官更显美貌，带了几分淡然的慵懒。
而沈莹莹则用了浅色唇脂，眼妆部分则多用玫红色，鼻尖点了颗褐色小痣，如点睛之笔，灵动自然，整个人看起来顿感娇俏而活泼。
“其实这妆容画起来并不难，只需要找准自己相貌中的优势放大就好了。”纪芸白最后做了个总结道。
她这话加上沈莹莹的妆容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没人质疑，都在跃跃欲试。
“看着好像还真不难，回去我就试试！”
“试试？你不得先去买盒胡胭脂啊？”
……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赏花宴一直到下午才结束，纪芸白从未在一场宴会上说这么多话，待人陆续离开后才露出些许疲态。
蒙襄特意落在最后，等其他人离开，才回头看向纪芸白，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说。
“还有事吗蒙大小姐？”纪芸白打起精神问道。
“嗯……今天的事谢谢你。”蒙襄说完这话后，快速转身离开。
纪芸白没错过她瞬间涨红的脸，看她逃也似的上了马车，不禁失笑。
“上次的花瓶，其实是她托我给你送去的。”沈莹莹站在纪芸白身边道。
“我知道。”
见纪芸白神色并不意外，沈莹莹好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京中见过那套花瓶的人不多。”
还是蒙襄那日送来时被沈自山看见，她才知道这花瓶的来历。
“是景阳。”纪芸白抿唇看向沈莹莹，“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目前看来已经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一时半会儿这胡胭脂不愁卖了。
她有预感，在近日内，胡胭脂很有可能会供不应求。
回府的路上纪芸白让盼春去了趟柳花胡同，告诉杨师傅可以加大投入，争取同一批多制作一些胭脂出来。
赏花宴的第二日，毓秀斋的胡胭脂就被一扫而空。
幸好杨师傅第二批已经制作完成，在隔天开门前就都摆在货架上了。
这次卖得没有那么快，纪芸白却也不担心。
她在等，等贵女们学会了那套妆容上街时，还会再掀起一次胡胭脂热。
如她预料得那般，赏花宴结束的第四日，街上出现不少画着那套妆容的女人，百姓见了虽惊奇却也毫无抵触之心，甚至纷纷效仿。
是以，第二批胡胭脂也很快兜售一空。
两批胡胭脂，就几乎将从扬州运回器具和雇佣师傅的成本都收回来了，如此大的利润也让纪芸白更加坚定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在第三批摆上时，纪芸白突然发现京中其他胭脂铺中也出现了胡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