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还未传回京，圣上都不知战况如何，赵三小姐倒是神机妙算，已经先一步知晓了？”纪芸白眸光冷了下来，她在笑，却半点看不出愉悦，“我该说赵三小姐忧国忧民，还是该说你杞人忧天呢？”
赵三小姐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竟然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
“如今大敌当前，赵三小姐不能为国分忧便罢了，还说如此风凉话，也不知传到圣上耳朵里，又会如何看待赵大人。”纪芸白声音不高，却每一句都重重敲在赵三小姐的心头。
她后悔不已，却又拉不下脸承认自己错了，最后恨恨一跺脚，道，“你们今日做局，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来这样穷酸的赏花宴！”
说完她就气冲冲地要离开，在即将经过纪芸白时，被纪芸白一错身挡住去路。
“你要干什么？！”赵三小姐如临大敌的往后退了几步。
“给蒙大小姐和沈小姐道歉。”纪芸白盯着她的眼睛，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让赵三小姐低下她骄傲的头颅，给这两个她一直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当众道歉，无异于将她扒了衣服游街示众。
“我哪句话说错了？”赵三小姐梗着脖子反问。
“还在嘴硬。”纪芸白几乎要被她的厚脸皮给气笑了，“也罢，你今日不道歉，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回来求着她们二人原谅你。”
赵三小姐看她面色平静地说出如此嚣张的话，直接大笑出声，讥讽道，“纪芸白，别以为你成亲有了小将军撑腰，你就能骑到我头上为所欲为！你不靠他，你以为谁能把你放在眼里？”
纪芸白并没有被她绕进去，坦荡道，“有人为我撑腰为何不靠？反倒是赵三小姐，犯了错也不肯道歉，这便是赵府的家风吗？”
被纪芸白三番五次当面驳斥，赵三小姐恨不得对她大打出手，但却忌惮着她身后的谢景阳。
她到底是今非昔比了，不是去岁赏花宴上存在感极低的被纪芳菲比下去的纪芸白了。
感受到众人落在她身上如针扎般的目光，赵三小姐浑身不自在起来。她今天的脸已经丢得够多了，不能让纪芸白出丑就算了，绝不能再低头认错！
她的尊严绝不能被纪芸白踩到泥里去！
似乎是看出赵莺语内心所想，纪芸白俯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你方才诋毁蒙大将军的话，若是真上奏给陛下，你猜陛下会不会觉得是赵大人对决策不满？”
“纪芸白，你人微言轻，谁会信你的？”赵三小姐鄙夷道。
纪芸白勾唇，“我的话没人信，但有人能取信于陛下就行了。”
赵三小姐终于意识到纪芸白的厉害之处了。
她先前敢和纪芸白叫板，是觉得不过女眷之间的龃龉，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纪芸白有意将此事闹大，甚至不惜搬出谢景阳……
虽然她觉得谢景阳那样光风霁月的人不会管这种小事，但沈自山却是个老古板啊！
当年他在内阁做言官时便敢弹劾首辅亲王……要是让他知道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看出赵莺语眼中的惊惧，纪芸白心中满意，微微站直身子道，“赵三小姐考虑得如何了？”
“纪芸白，你跟她废话做什么？让我打她一顿！”蒙襄气得要挣脱开沈莹莹的束缚。
沈莹莹也面色不佳，被人当众戳痛处说穷酸，她又如何过得去？
两人都以为赵三小姐那般跳脚，是决计不会道歉的，都想破罐子破摔算了时，就见她一脸羞愤地道，“今日是我赵莺语的不是，还请……还请蒙大小姐、沈，沈小姐大人有大量，莫与我一般见识……”
不过两句话，赵三小姐说得磕磕绊绊，声音细若蚊足，脸色通红，像是随时能羞愤而死。说完，她直接掩面落荒而逃。
纪芸白有些不满她的敷衍，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这倒不是对她心生怜惜，而是给她背后的赵家留了一丝颜面。
赵莺语一走，回廊下见证了全程的众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纪芸白。
“真神了！我没听错吧，赵莺语竟然会道歉？”
“前年她与莫小姐大吵一架，骂人家是年豚，给莫小姐气得要轻生，她都没道歉！今天竟然乖乖听话了？”
……
纪芸白没理会她们的议论，而是看向站在一处的蒙襄和沈莹莹。
蒙襄不自然地躲开她的视线，又想到刚才她还替自己说了话，便又扭捏地回过头跟她对视。
只是她没控制好自己的眼神，倒显得好像在瞪纪芸白一样。
纪芸白知道她什么性子，便也没跟她一般见识，眸光落在沈莹莹的身上，柔声道，“莹莹，沈大人两袖清风，是为国为民的好官，陛下和百姓有目共睹，你别在意赵莺语的话。”
“是啊是啊，沈小姐，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她那人娇纵惯了。”
“沈大人廉洁奉公，京中无人不佩服，沈小姐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
听着周围的安慰声，沈莹莹的郁闷心情早就一扫而空，她有些感动地道，“谢谢各位。”
“好了，今日不是赏花宴吗？别被坏了心情，素闻沈府花园的种类丰富，一到春来便美不胜收，今日终于有机会能亲眼瞧瞧，你快带我们去吧。”纪芸白主动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沈莹莹也调整好心情，颔首道，“差点忘了正事。大家随我去花园吧，今日在花园里设了席面，也好一边赏景一边用膳。”
往花园去的路上，贵女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笑，蒙襄就走在纪芸白右侧，却也不主动与她交谈，眼神却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别扭得像个孩子。
沈莹莹压低声音，在纪芸白身侧问道，“你方才与赵莺语说了什么，竟让她那么痛快地认错？”
“没什么，就是用赵大人威胁了她两句。”纪芸白坦白道。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蒙襄看自己的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