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质子院。
明明方才还艳阳高照，却忽然下起雨来，电闪雷鸣。
墨清站在檐下，没由来的心烦意乱让他面色不佳，他似有所感地看向门口，竟见一队锦衣卫闯入。
他从墨国带来的心腹纷纷拔刀，在他的默许下，迅速与锦衣卫正面对抗。
两队人瞬间混战，派来的锦衣卫明显都是高手，墨清心腹节节败退，没一会儿就全部死的死伤的伤。
墨清看着满地的鲜血，他知道就算打赢了，他最后也难逃一死。
因为云国会借机发难，墨国或许能赢，但他作为质子，在开战前，一定会被云国主帅带到阵前处死以鼓舞士气。
在锦衣卫走向自己时，墨清发问，“可否告知原因？”
“霍大人都招了。”锦衣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句话听起来打击力度十足，实际上只要一分析便知没头没尾。
墨清知道问锦衣卫也问不出来，便坦然道，“我跟你们走。”
随着他的离开，他住了十年的质子院被翻得一片狼藉，在找到了书文证物后，靖和帝当朝就做出了决断。
“霍德业通敌叛国，诛九族，墨清打入冷宫。”靖和帝沉着脸宣布。
在霍德业被拖走后，他又看到了这一切的开端——纪芸白。
果然她同谢景阳一样，出现就没什么好事。
靖和帝带着偏见，怎么看她都是错的。但这种情况下若把责任强行推到纪芸白身上，他削弱谢景阳的意图便会广而告之。
靖和帝忍住冲动，道，“纪氏登闻鼓事出有因，实有冤情，责令五皇子嘉鑫负责此事。”
“是，陛下，儿臣定当尽心竭力。”五皇子深深一拜。
散朝时，纪芸白尾随着文武百官走出金銮殿，她僵硬冰冷的四肢血液才重新畅通。
“做得不错。”三皇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芸白回头看到他眼底的欣赏，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若不是三殿下帮衬，只怕我要出丑了。”
“不会。”三皇子中肯道，“在父皇眼里你就是一个弱女子，在这样的场合哪怕再失态都实属正常。”
他没说的是，正常归正常，但一定会被靖和帝借题发挥。不过既然事情没发生，也没必要说出来让纪芸白平添后怕。
一路送纪芸白出宫离开，三皇子才折返回宫，没成想在宫门处碰到了特意在此等候的五皇子。
“三哥，此事结了。”五皇子定定地看着他，“你真要与我作对吗？”
“作对？”三皇子被他的用词逗笑，但眼神依旧冰冷，“何出此言？难道你能争，我就不能？”
“你我手足情深，一个……罢了，就算让给我又如何？你知道我待你一向亲厚的。”五皇子眼中带着浓浓的陌生和不解。
“人心易变。”三皇子收起表情，漠然地看着他，“我让了你与二哥许多年，不想让了。”
“二哥有这样的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三哥你何苦……”五皇子还想再争辩什么。
三皇子却不想听了，挥手道，“今日之后你我各凭本事，其余的话不用说了。”
这算是彻底宣战。
五皇子目送三皇子越走越远，从前的亲密也随之在记忆中越来越淡。
王府。
纪芸白一下马车就看到正在等她的谢景阳，他张开双手将她拥入怀里，抱得很紧，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紧张，“会害怕吗？”
他深知朝堂人心险恶波云诡谲，人与人之间隔着肚皮，都不知打着什么算盘。即便他已将一切都计划好，可仍担心会发生什么变故。
一丝危险他都不想让纪芸白涉及。
“有一点，不过好在一切顺利。”纪芸白安抚着谢景阳，入宫一回，她便知金銮殿像是杀人于无形的刑场，她害怕之余更多的是对谢景阳的心疼。
原来朝堂并没有那样风光，他天天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明明他也是个少年郎，该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安心玩乐的年纪。
谢景阳见她如此懂事，却越发自责，“都是我的错，为夫不该让你独自深入龙潭虎穴。”
纪芸白在他怀里摇头，认真道，“不，怎能怪你。夫妻本为一体，既如此我为你做些事是应该的，更何况此事关系重大，即便不为了你，也该为了黎民百姓呀。”
她了解谢景阳，他想永远护着自己，为自己挡去所有风雨波折。可她不愿只做柔弱的莬丝花，如果可以，她更想与他并肩而立。
“芸白，是我错了。”谢景阳叹声道，“你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是我谢景阳珍而重之的贤妻，更是毓秀斋最当之无愧的英名掌柜。你从来都不是弱女子。”
他早该明白的，以纪芸白蓬勃的生命力和聪慧才智，就算与她成亲的人不是自己，她也一定会将毓秀斋做出如今这般强的局面。区区面圣，她定是可以做得极好。
登闻鼓事后，五皇子以雷霆手腕，将豫国公家产彻底清算干净。连同墨清来不及转移的部分，一共查出五千万两白银，云国各地铺子共一百二十间，良田三万亩，奇珍异宝无数。
这数目一公布，朝野上下对秋氏皆是唾弃。皇后在后宫再无立足之地，短短半个月就已满头华发。
五皇子查证，这其中有皇后的通融授意后，靖和帝直接将她也打入后宫与嘉禾作伴。
在废了皇后的那日，谢景阳恰好禁足期满，得以亲眼见证此事。
冷宫里。
皇后端坐在破败的院落里，身旁是已经疯了的嘉禾在跑来跑去，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胡话。
她满目凄凉，没想到世事难料一词还能用在自己身上。
“嘉禾，别跑了。”皇后无力地唤道，眼中蓄满了泪水。
嘉禾已经听不懂话，跑得更加开心了，像是回到了幼时一般。
在皇后绝望时，三皇子穿过长廊，出现在她面前。
阳光在他们二人间划出一道明显的分割线，三皇子在暗，皇后在明，两人的处境却截然不同。
“你来做什么？”皇后不喜他，如今更是没有好气。
“皇后娘娘这样聪慧，难道猜不到？”三皇子问。
皇后冷笑，“你也配本宫猜？”